內(nèi)，人們自欺欺人‘王法’是正義，當(dāng)這個正義失效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會有藐視的人出局。不管那人權(quán)勢多么滔天。”

朐施然說這話，全程都在看著胡宇然。

胡宇然聽完之后，突然大喊：“就算這樣，正義也不應(yīng)該是你來定義！”

朐施然騰地站了起來，邁步朝病床走過去，胡宇然下意識往后縮。

“我沒有定義你們的正義，只不過，我不相信也不喜歡公眾非要統(tǒng)一的狗屁法制，”朐施然停在了床腳，“我自己的正義，由我自己來討?！?/br>
胡宇然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你這是犯法?！?/br>
“法？”朐施然像是聽了個笑話似的，“這法沒幫過我，我憑什么守？再說，我這法犯也是犯在犯法的人身上?！?/br>
胡宇然沒法兒反駁。

他不傻，從鐵蛋兒哥和大黑子的故事里，他能猜出來他爸當(dāng)年干了什么，也知道朐施然為什么執(zhí)著于報仇。他無話可說。對于自己的處境，他也從來沒有過怨懟，沒法兒怨，這事兒啊，太難去糾結(jié)出來個對錯了。

朐施然從口袋兒里拿出來一條深藍(lán)色的領(lǐng)結(jié)，領(lǐng)結(jié)邊上繡著一溜兒金色的小字，他遞給蘇慎，“這是下一回的邀請函，一年一次的大趴，據(jù)說會有特別的節(jié)目——到時候，行動?！?/br>
蘇慎接了領(lǐng)結(jié)。

“四個星期之后。過兩天我去給你定衣服。”朐施然盯著他等他說話。

蘇慎說：“忘不了，回去我就定一個提醒鬧鐘。”

朐施然不信他的鬼話，直接把他的手機(jī)搶了過來，在里邊設(shè)好了提醒。蘇慎翻了個白眼兒。

“秦律師那邊，快了。”

朐施然說完這話，都交代完了，就有了些趕人的意思。

蘇慎看了一眼胡宇然，又看了眼朐施然。

朐施然抱著胳膊站在床尾，用眼神說，這么沒眼力見兒呢，愣這兒干嘛還不快走！

胡宇然悄悄拽了拽蘇慎的袖子。

蘇慎看了看時間，對胡宇然說：“我最近不忙，資料差不多匯總完了，以后我來這兒寫論文吧，順便陪陪你?！?/br>
胡宇然還是不撒手，臉上的表情很緊張。

蘇慎心軟了，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那我繼續(xù)給你講鐵蛋兒哥和大黑子的故事吧?！?/br>
“蘇慎！”朐施然一臉不耐煩地沖蘇慎發(fā)火。

“我的名字好聽吧？”蘇慎抬著臉沖朐施然笑。

“你應(yīng)該回去了?！彪允┤粡难揽p兒里往外擠字兒。

蘇慎能感覺到，朐施然在說這話的時候，胡宇然的手突然緊了緊。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蘇慎還是和他杠上了似的，笑。

朐施然陰沉著臉看他。

“你說了算，反正這屋子里就你一個健全人，”蘇慎揚了揚下巴，指了指自己，“老，”又指了指胡宇然，“弱，”繼續(xù)指著胡宇然，“病，”再轉(zhuǎn)回來指了指自己，“殘?！?/br>
他說“病”的時候加重了語氣。

朐施然站在原地，死死得盯著他們兩個“老弱病殘”看了半天，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胡宇然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蘇慎把印著小女孩兒照片兒的紙揉成了一團(tuán)扔進(jìn)了垃圾桶。

“還記不記得之前說到的那個壞了半邊屏幕的手機(jī)，車禍里留下來的?！碧K慎一句廢話沒有，說了講故事就是講故事。

胡宇然明顯沒有聽故事的心情，敷衍地點了點頭。

“那手機(jī)里曾經(jīng)有一個寫了要求去市長大廈的信息，但是只有一半的內(nèi)容，你還記得嗎，我之前說過?！?/br>
胡宇然還是心不在焉地點頭。

“那部手機(jī)后來修好了，發(fā)短信的人也找到了。是當(dāng)時主編在處理礦難案時候找到律師，那天，是主編拿著證據(jù)去和律師討論案情的日子，約在了市長大廈附近的咖啡廳?！?/br>
“你知道為什么那群人那么確定主編會經(jīng)過市長大廈，讓貨車闖進(jìn)了市長大廈嗎？”

胡宇然的嘴唇在顫抖。

“那個律師在當(dāng)時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律師，很年輕，家庭條件不好，沒人脈，混不出頭，主編看中了他的才華，經(jīng)常有意無意幫他介紹資源，他相信那個律師。所以這件事兒完完整整透露給了他。”

“不一定……”胡宇然說，“不一定，是那個律師，可能是別人……巧合?！?/br>
蘇慎不屑地笑了一聲兒。

“奇怪的是，那個小律師，在那件事兒過去之后，突然走了運，也不知道是哪兒來了一筆資金，竟然自己開了一個律師事務(wù)所，還辦得順風(fēng)順?biāo)?，?jù)說是上邊有人罩著。你說，他上邊為什么會突然蹦出來一個人罩著呢？”

胡宇然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個律師姓秦?！碧K慎繼續(xù)說。

“所以說啊，鐵蛋兒哥的報復(fù)還沒停止呢。你以為只是那一次，一個人，就夠了嗎？那些人啊，一個都跑不了啊。”

停不了的，報復(fù)。

第60章第六十章

“尹梅，五十七，珠城本地人，紡織廠女工，二十三年前離異，獨自撫養(yǎng)兒子秦明軒長大?！毖χ灏奄Y料遞給宋海林。

宋海林接過資料，打眼兒看了一下上邊的照片，尹梅的長相很顯年輕，眼睛偏圓，嘴唇偏厚，資料上的證件照是這兩年新照的，但因為她本身的五官就顯小，平時保養(yǎng)得當(dāng)，看起來不大像一個快六十的人。

和羅明明長得很像。

宋海林去翻羅明明的資料，對薛之沐說：“接著說?！?/br>
“我特意查過了尹梅當(dāng)年的婚姻狀況，她和秦律師的父親秦躍進(jìn)是奉子成婚，那時候兩個人都才二十左右，后來秦躍進(jìn)出軌，小三兒直接鬧到了家里，尹梅因此和他離婚，而且據(jù)說因為那個小三，尹梅被迫凈身出戶，只身一個人養(yǎng)孩子。他們現(xiàn)在住的那套房子是當(dāng)年紡織廠看她一個獨身女人不容易，租給她的，后來被秦明軒買了下來。”

“出軌。”宋海林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自己嘟囔。

“二頭兒，還有這個，”薛之沐把宋海林要她查的另一份人資料拿出來，“尹梅的精神狀況沒什么問題?！?/br>
宋海林突然托著腮問薛之沐：“薛兒，我采訪采訪你啊，從一個一般女性的角度出發(fā)，如果老公出軌，你們會怨老公還是三兒？”

“我的話……”

薛之沐剛要說話，宋海林就打斷了她，“別把你自己列入考慮范圍，一定要從一個一般女性的角度來看?！?/br>
薛之沐給了一個白眼兒，“我怎么就不是一般女性了啊。”

宋海林嘿嘿笑，“你自己心里清楚，咱隊里數(shù)你最男人?！?/br>
薛之沐嘁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那份精神鑒定報告，說：“二頭兒，你不會是覺得尹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