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迷迷糊糊地剛要站起來，發(fā)現(xiàn)唐明明正無比投入地撫摸自己袖子上的警徽。他顧不上琢磨這孩子哪里不對勁兒，小心地抱起他走到兩人面前，沖著唐鵬禮貌地叫了一聲“鵬哥。”

“所長？”唐鵬驚訝地望著他。

“叫他遠航就可以。他是我愛人?！毖嗬杳髂樕n白，眼神既冰冷又火熱，仿佛正在地獄和天堂之間備受煎熬。

“我聽說過你鵬哥?！毖嗬杳鞯臉幼幼屝爝h航在瞬間就恢復(fù)了正常。他沒有放下孩子，微笑著看向二人。

“大冷天的別傻站在這兒，咱們找個地方去吃頓飯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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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黎明開車，明明抱著徐遠航的脖子不撒手，所以唐鵬坐在副駕駛位子上。

“喂，真不是你爸爸讓你這麼做的嗎？”徐遠航無聲地質(zhì)問小家伙，明明乖順地靠在他身上，好像化了凍一樣軟軟的一團。

“他怎么會對警察這樣情有獨鐘？”徐遠航笑著問，有意緩解車內(nèi)略顯尷尬的氣氛。

“這說來話長?！碧迄i勉強應(yīng)著，看樣子不想討論這個話題。車子駛?cè)胧兄行?，他把頭轉(zhuǎn)向車窗外，突然指著一處尖頂房子的門面大叫。

“鈴蘭西餐廳，居然還在！”

“早換了不知多少任老板，現(xiàn)在好像叫什么島……”車里溫度很高，燕黎明整個人也松弛下來。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那時候得偷多少廢鐵才能去享受一次，不過那里的咖啡和奶油蘑菇湯真正美味啊！”唐鵬向往地說。徐遠航從后座上觀察他的臉，不像在所里第一次見到時的文雅拘謹，倒是有種特別的精致的瀟灑。

“那我們?nèi)コ晕鞑秃冒?？”燕黎明征求他的意見，看都沒看徐遠航一眼。徐遠航向座位下面縮了縮，撇撇嘴，在心里用老狼要吃雞的調(diào)子反復(fù)念叨：“老情人兒呀老情人兒，一起偷廢鐵吃西餐橋洞子里睡覺的老情人兒……”

徐遠航長這麼大沒進過西餐廳，侍者恭敬地拿走燕黎明和唐鵬的大衣，對著徐遠航的警用棉襖一時不知所措。

“我不脫?！毙爝h航抓緊自己的衣襟。那兩位里面都穿著低調(diào)高雅的毛衫，自己棉襖里只有一件廉價T恤，胸口上還印著一只呆頭呆腦的貓頭鷹。

燕黎明飛速地掃了他一眼，示意侍者不用管他。四個人坐在餐廳的角落里，面對雪白的餐巾和錚亮的刀叉，徐遠航努力盯著自己映在湯勺上變形的臉龐，覺得傻沒邊兒了。

“你緊張什么？這是中國式西餐廳。你只要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別端起來喝湯就行了。”燕黎明從菜單上抬起眼睛看他?！安粺釂崮?？”

徐遠航被訓(xùn)得更加緊張，聽見燕黎明和唐鵬兩人這個牛排那個湯什么的點菜，汗都下來了。“燕黎明這個混蛋成心讓我在他老情人面前出丑?！毙爝h航發(fā)現(xiàn)自己涵養(yǎng)心胸終究是不夠，要怒了。他轉(zhuǎn)頭問小明明。

“叔叔要去廁所？你去不去？”

“去！”孩子干脆地回答。

“不是都上過廁所洗過手了嗎？怎么還跟著叔叔去摻亂？”唐鵬柔聲問。

“就去?！焙⒆雍軋詻Q。

“明明，叔叔討厭吃西餐，咱倆去馬路對面吃麥當(dāng)勞好不好？”兩個人洗完手出來，徐遠航征求明明的意見。

“好?！边@孩子估計就是被徐遠航賣了也會說好。

“我跟明明去對面吃麥當(dāng)勞?！毙爝h航站在燕黎明對面說。燕黎明的臉色變了，徐遠航覺得他隨時都會抄起面前的某樣?xùn)|西朝自己扔過來。

“徐遠航你真他媽的乖?！毖嗬杳饕а狼旋X地蹦出幾個字，唐鵬玩味的眼光看著二人。徐遠航抱起明明逃也似地跑了。

“多帥多單純可愛的小伙子啊，你運氣真好?！碧迄i抿了一口橙汁。

“是啊，欺負起來心情好，手感也好。”燕黎明伸展了一下雙腿讓自己盡量舒服一些?！罢f吧，別浪費傻孩子給的機會，發(fā)生什么事了滾回來？”

“沒什么，還不行講究個葉落歸根嗎？”

“去你二大爺?shù)?。你原來任教的學(xué)校全國都數(shù)得上，咱們市的工學(xué)院三流都不上數(shù)，當(dāng)我是傻子？”

“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原來還這麼粗魯?！碧迄i沒有生氣，低頭撫弄餐巾似乎在斟酌該從哪里講起。

“前兩年學(xué)校給名額出國進修，我走后明明mama就跟別人好上了。我們兩個其實性生活一直不太和諧，我確實和女人在那方面比較淡，所以回來以后也不是很怪她?！碧迄i撩了一眼燕黎明，發(fā)現(xiàn)他正看向窗外過馬路的徐遠航和明明。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明明變得很不對勁兒。這孩子當(dāng)年早產(chǎn)，身體是比同齡的孩子弱不少，但性格一直很開朗合群。回來以后他整天躲在房間的角落里，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嚇得激靈激靈的，老師也告訴我說他在學(xué)校不跟任何人說話，連老師提問都不回答。問他mama說不知道，后來逼得急了說這孩子一次半夜醒了上廁所聽見臥室里有響動以為我回來了，推門進去發(fā)現(xiàn)他mama和一個男人正在床上……”

“兩個畜生?！毖嗬杳鬏p輕罵了一句。

“他mama很愛那個男人，提出離婚，可是不肯把孩子給我。明明這種狀態(tài)落到他們手里是死路一條，我又不想把他們的丑事弄得沸沸揚揚讓孩子再受刺激，所以把錢房子車全留給他們，自己光身帶著明明回來了。心理醫(yī)生說換個環(huán)境對孩子很有好處?！?/br>
“我總是在人生關(guān)鍵的路口選擇錯誤，當(dāng)初離開你，后來結(jié)婚，再后來出國把明明留給他mama，不停踏進一個又一個泥潭。”唐鵬自嘲地笑著，一臉凄苦。

“全國會聘用你的學(xué)校多了去，你爸媽也都不在這里了，為什么要回來？”燕黎明其實知道答案，但他覺得自己必須問。

“我當(dāng)初在這里遺失了一件珍寶，我想，回來看看他還在不在那?！碧迄i猶豫一下，還是堅定地抬起臉面對燕黎明。

“既然是珍寶，當(dāng)然不會一直躺在土里等你。早被慧眼識珠的人撿走了?！?/br>
“我知道。”唐鵬的聲音低下來。“我只是在旁邊看看可以嗎？”

“隨你便。有什么難事兒今晚都說出來，戶口的事交給遠航，別的爛七八糟的事我來解決?！毖嗬杳饔脺撞荒蜔┑厍米雷哟叽偈陶呱喜?，唐鵬忍不住笑了，中國式西餐廳，中國式的紳士燕黎明。

徐遠航扒掉了自己的棉襖和明明身上的羽絨服，兩個人叫了一堆垃圾食品和飲料大快朵頤。“明明告訴叔叔為什么這樣喜歡警察??？警察叔叔救過你的命？”

“不是?！焙⒆有⌒牡貐萘艘豢诳蓸??！拔议L大了要當(dāng)個警察打壞人，把壞人都消滅掉?！?/br>
“為什么？”徐遠航想起唐鵬的欲言又止，覺得這里有隱情。

“壞人欺負mama?！焙⒆拥穆曇舻筒豢陕?，頭垂到桌子上。徐遠航后悔自己八婆，趕緊拿起一個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