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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祁的腳腕被水草纏住了。窒息的絕望,被水嗆住的痛苦,讓他心里罵人都罵的沒什么力氣。沒死在惡靈谷,要活活死在水里?日!只是并沒有。熹微光線里有人朝他而來。林祁感到腰一緊,被人一手拉進了懷里。下巴被人用手指捏著抬起。下一秒,有人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在瀕臨窒息的時候,那一縷氣息顯得格外珍貴。林祁呆呆地,不自覺地張開嘴,任由那人舔過自己的牙齒,含住自己的舌尖,動作不容抗拒,像是壓抑的情感一下子爆發(fā)出來,攻城掠地,征服每一處。發(fā)絲纏綿,唾沫自嘴角流出。林祁不會換氣,被吻得差點又要窒息,臉色通紅,用手推那個人。帶霧氣的眼睜開,熹微光線里,是殷問水微紅的眼。林祁大腦一片空白。殷問水察覺到他的抗拒,輕輕放開了他。在水中一切都沒了聲音。殷問水還攬著林祁的腰。少年的臉很紅,眼很濕。衣衫已經(jīng)濕透,精致脆弱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的皮膚。殷問水眸光冷淡,將所有的欲望壓制。——為什么一劍分天?——你不知道么?——這個世界上唯有你能問這個問題。——也唯有你我會回答。無聲幽微的水底世界。一如千年之前。他于地獄看見神明。殷問水低頭,在林祁耳邊,冰涼的氣息都打在耳中。他輕聲說:“為了什么?”他輕聲笑:“為了你呢,我的神明?!?/br>第77章答案為了你呢,我的神明。神明。林祁的腦袋有點亂。剛剛那個令人窒息的吻帶給他的震撼還沒有消退,后面殷問水的話徹徹底底來了一個炸彈。碰,在腦海里炸開。殷問水在水里給他開出一方安全地帶,他甚至可以在此呼吸。放在腰上的手冰冷,他被迫貼近他。神明……神明……還有誰會這樣叫他。刻意被自己忘記的男孩。相似的眼,相似的臉。一模一樣的畫法畫風(fēng)。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在答案呼之欲出前。他詭異地冷靜下來。就像是引線已經(jīng)燃起,滋滋滋燒到最后,臨近終點,最后的平靜。在水里,薄紗飄動,黑發(fā)如絲,林祁看著他。林祁的眼睛很清亮,瞳仁較之常人要大一點,這么安安靜靜睜著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很乖巧的感覺。真的乖巧呢。殷問水的唇角噙著笑意,然而桃花眼深處內(nèi)容冰冷。細(xì)細(xì)微微密密麻麻,螞蟻啃咬般的痛,從心底蔓延。他揚手,池里的水分流。以他們二人為中心,水四散開。林祁僵硬著,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甚至失去了語言的能力。水流退開,云天露了出來,素淡的桃花搖晃枝頭,幾片凋零。殷問水說:“本來想著,你忘了那便忘了吧。一千年,對你而言也算久遠(yuǎn)的。那么久遠(yuǎn),也沒必要記著。”“只是,到底,”他輕笑,“到底還是……不甘心。”林祁張了張嘴。殷問水似笑非笑:“先別說話好么。”“你會說什么,我猜你會先道歉,是不是?”“我……”雖然很羞恥和尷尬去承認(rèn),但是他的第一反應(yīng)還真的是對不起。……對不起沒能認(rèn)出你。或者,對不起……沒能信守承諾。殷問水微笑:“我當(dāng)時聽不見你,看不到你,但是總覺得,你那一晚上許下的承諾,該是陪我到最后?!?/br>林祁抿唇,眼神復(fù)雜。殷問水牽過他的手,朝著高臺之上重新走去。旁邊水層很高,幻境里的水草都消失,澄澈透明,映著無盡的桃花海。殷問水低頭,語氣淡若輕煙:“你食言了。”……對不起。勉力把這一句沒什么用的道歉的話吞回肚子里,林祁的目光直頂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十指相扣,殷問水很用力,他甚至感覺到手指骨骼有點痛。他在詭異的冷靜里,大腦臨近爆炸。“我現(xiàn)在還能回憶起那時的感受,世界都是黑的,”殷問水另一只手在空中隨意比了一個框,容顏冷淡:“一個暗房子,我出不去,懵懂時陸家人告訴了我好與壞,非常偏面卻也非常純粹,讓人傷心便是壞的,讓人高興便是好的?!?/br>他在前方走著,林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相握的手,是彼此之間的唯一牽連。殷問水說:“陸家每一個人死,都讓我傷心,這是壞的,而帶給別人壞的的是惡人。你看多么簡單,我遇見的是惡人,悟出的是惡相,本該只是一場三年都不到的短暫劫數(shù)?!?/br>“所以,你為什么又要出現(xiàn)?”這個問題盤橫心底多年。曾經(jīng)的絕望無助、痛不欲生,到現(xiàn)在開口已經(jīng)不是憤怒地質(zhì)問,只是輕描淡寫的描述。你為什么又要出現(xiàn)。他輕聲說:“為什么要救我?!?/br>林祁開口:“我……”殷問水打斷他,語氣變得若有所思:“因為可憐,因為同情,對么?”……不,也不全是。殷問水說:“你是帶著憐憫之情接近我的?!?/br>他下了結(jié)論,手指虛虛一劃,空中流光一閃,語氣難測:“然后,我就從那個黑房子里出來了?!?/br>他們重新回到了高臺之上。“有好多為什么。”“為什么那么久的時間,那么多的人,偏在我即將悟相之時遇上了你。”“為什么你讓我在深淵里,看到希望,卻又沒能將這份希望留到最后?!?/br>“為什么要在我讓我看到這個世界?!?/br>“為什么非要在我滿懷歡喜期待見你的那一天,給我那么慘烈的結(jié)局。”每一個為什么都很輕,像是情人的低語。壓在林祁的心頭,卻是異常沉重。眼前這個尊貴冷淡的青年,千年前那個動不動害羞的男孩,身體交錯、重疊,仿佛時光變成了一張薄紙,什么都不曾改變。林祁閉上了眼。殷問水將他引到案臺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原先他提筆作畫的位置。面前就是廣闊的云海,無盡的天界。“我遇見你后,這一千年都是傷心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很好。”他自嘲一笑。“大約是魔障,大約是孽?!?/br>林祁沒有看眼前的風(fēng)景,他仰著頭,看著殷問水的臉,尊者慢慢俯身,微垂的眼眸顯得人有幾分脆弱。“那朵花我沒有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