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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狗,叫什么焦尾!尾巴燒焦了嗎?!”裴云惜一怔,焦尾?那只哈巴狗居然取了個古琴名,可見那薄肅確實是愛琴之人。方才的不快,竟在這一瞬煙消云散。裴云惜記起爹爹說的話,那薄公子是來杭城尋琴的,或許,他能與之成為知己也未嘗不可。遞了邀請?zhí)峒椅遄优c夏夢橋算是進得了柳居。這柳居是柳詩圣一生心血,當年柳詩圣辭官歸隱,耗盡錢財,請來世間名工巧匠,打造了這所府邸。柳居的建造,在江南園林中也算得上是佳作。遑論柳詩圣詩名在外,柳居自然成了金貴之地。裴云惜最是傾慕柳詩圣的詩詞,自打能翻墻走壁,他已無數次暗暗造訪柳居,最喜獨臥夢池畔。柳家后人沒落,沒錢還債,就將柳居抵了出去。好在得了柳居的人通情達理,并沒有糟蹋過柳居。裴云惜曾天真幻想,自己何時能贖下柳居就好了。呵呵。柳居內的畫柱雕梁皆粉飾一新,大紅燈籠高掛,四處都是執(zhí)扇輕搖,抬頭望月,低頭喝酒的文人雅士。裴明惜散了自家的三個弟弟,讓他們四處走動走動,但不要闖禍,繼而對裴云惜道:“我去找人幫忙引見戴倉司,你與夢橋在此處歇息歇息。”裴云惜點頭。夏夢橋道:“你大哥何時這么勇敢了?”裴云惜道:“我大哥一向有膽有謀,是你識人不清?!?/br>夏夢橋道:“得了,你袒護你大哥不是一朝半夕的事了,此地都是青年才俊,我獵艷去也?!?/br>裴云惜擺擺手,趕他走。一人獨自立于這小花園中,實在是尷尬,往來的一些公子哥見他身背古琴,局促而立,似乎是來賣藝的。雖然他知道娘親這主意實在爛得很,但無法,下下策也得當上上策來使。于是他解下.身后的琴,將它擱于白玉石桌之上,自己撩開長袍坐于石凳之上,抬手作勢,拿中指試了試琴音。錚然回響,猶如喉頭低嗚,酥麻人心。自己的琴,果然是好琴啊。裴云惜心生憐愛,輕撫琴身,算作是與自己的琴打了招呼。隨后屏息凝視,落下指節(jié),悠悠琴韻從指尖流淌出來。霎間,四周似乎都凝住了。所有人回首去看裴云惜,只見他旁若無人,面容沉靜從容地彈著一首古曲,婉轉之音沁人心脾。這是裴云惜慣彈的曲子,他得心應手,每次彈奏都是一次享受,因此不由得翹起嘴角,愉悅起來。他將視線從琴上移開,慢慢抬起——卻見不遠處站立著一人,正看向此處,那人身形拔然如松,眼眸清冷幽深,面容極俊極美。裴云惜一下子便煞紅了臉。他手間從容彈奏,目光卻難以從那人身上挪開,呆呆地望著,心道世上竟會有如此俊美之人。嗚呼哀哉!這人怎生得如此清俊容貌,氣質凜然如霜,那雙眼眸……“云惜!——”突然,裴明惜的喊聲打斷了他的遐思,使他幡然回神。“云惜,你怎么彈了起來?!”裴明惜快步走來,急道。裴云惜停下動作,最后一弦發(fā)出悠長之音,他扭頭看了看大哥,“怎么了?”裴明惜道:“戴倉司要見你,趕快收拾一番,與我來?!?/br>裴云惜只得點點頭,他站起身來,又躊躇地看了那人方才站立的地方一眼,猶似那人還在一般。唉。戴洺洲確如傳聞中那般,身段風流,眉眼含笑。他那一身氣質與周遭他人渾然不同,好似閃閃發(fā)亮。被團團圍住時,還能面不改色左右周旋。“麻煩,請讓讓,請讓讓。”裴明惜艱難地撥開一條道,試圖將自己和弟弟拉進這個圈中。戴洺洲見裴明惜去而復返,眼睛一亮,欣然道:“裴公子,可是將你二弟帶來了?”裴明惜忙掛上笑意,道:“正是,戴大人若是不嫌,便由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不才舍弟,好彈古琴,獻丑了?!?/br>裴云惜已是平復方才波瀾的心境,從容不迫地接話:“在下裴云惜,拜見戴大人?!?/br>戴洺洲笑道:“不必拘束,我初入臨安,到底是客,你們一個個都如此這般疏離,倒是襯得我不近人情。今日舉辦這詩酒會,便是想多多結交臨安城內的才子名士,你們愿給在下薄面而來,已是榮幸之至?!?/br>這三兩句話,已把戴洺洲的玲瓏之道揮灑得淋漓盡致。在場的諸位都不禁在心中給戴洺洲貼上“好相與”的簽子。因而裴云惜介紹完自己,現場的氛圍便又活絡起來。有人認出這是販茶的裴家的大公子與二公子,知道他們這種商賈之家能來此地,八成是要來巴結戴倉司的,因此不免低看幾分。戴洺洲樂呵呵道:“裴二公子,我此番邀你前來,也是為了我那摯友薄肅,他是嗜琴癡人,我聽聞你琴藝非凡,便想請你來此與他切磋一番,調節(jié)雅趣不是?但薄肅那人不知怎地,此時竟沒了蹤影,著實令人頭疼,唉?!?/br>裴云惜雖心中也甚想拜見一番那位“皇親國戚”“嗜琴癡人”,但他此番來的目的,不過是幫家中打點關系,巴結新任倉司而已。摁下心中的綺思,裴云惜面不改色道:“無妨,戴大人看得起在下,實屬在下榮幸,既然今夜賓客盈門,興意盎然,在下不如彈奏幾曲,為大伙兒助助興,如何?”“好好好,甚好!”戴洺洲帶頭鼓起掌來,命人在大堂中央擺上桌椅,為裴云惜騰地。這等架勢,裴云惜疑心自己是哪家的花魁,眾目睽睽之下還要賣藝獻丑,實在是難堪之極。心中縱然有千百個不情愿,此時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上。裴明惜輕輕地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似乎在鼓勵他,安撫他。裴云惜淡淡一笑,擺上自己的愛琴,撩袍端坐,忽視周邊神情莫測的打量,靜下心來,開始彈奏。琴音一出,四下寂靜。所有高談闊論的雅士們皆是訝然望來,高山流水,渾然天籟,裴云惜的琴藝確實已凌駕許多人之上。只能說他天賦異稟,也樂于練習,行云流水般的彈奏俘獲人心。眾人皆不覺光陰漸逝,沉浸于這淳淳琴音當中。裴云惜并不怯場,他抬眼一掃四周,卻是猛然掃到門檻外的一抹身影——是那人!他又出現了!心中波瀾翻涌,喜不自禁,指尖彈奏也不禁歡快起來。雖說自己與那人不曾相識,但說也奇怪,他能從那人的眼中,窺探得出,他也是個愛琴之人,那人眼眸中流露出的專注與凝視,是那么明顯。裴云惜得承認,他竟對一個陌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