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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歲亂想什么呢?壓下心思陳大娘教導(dǎo)麥穗。 “做人的風(fēng)骨就要在這時體現(xiàn)出來,大是大非面前不能貪圖小利,知道嗎?” “知道了娘”笑嘻嘻 麥穗香噴噴吸溜幾口面,又想起來:“還是要去的,咱不領(lǐng)面糊糊就好,忙還是要幫的。” “對,穗兒說得對。”陳大娘笑容欣慰,多通透的孩子,讓人不喜歡都不行。 “說不定還是好事呢,按例遇到災(zāi)年稅糧都會減幾成?!标惔竽镒聊ァ?/br> “那太好了!”笑容燦爛好像陽光。 只是很多年后麥穗想起這一年還覺得像是一場夢,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夢。 夏糧沒有減稅反而多了兩成,差役帶著府兵來刀槍林立:“潞安道大旱都到了易子而食人吃人的境界,你們多交點稅糧救濟他們怎么了!” 夏收過去還能熬,七八月不知從哪里飛來蝗蟲,青合縣雖然不嚴(yán)重,卻也是實打?qū)嵉臑?zāi)年。 支撐了許久的陳卓莊,終于有人開始剝樹皮,秋生也拿著菜刀走進樹林。 “榆樹皮面挺好吃的熬成糊糊香,摻到面里勁道。” “可不是”面黃肌瘦的村人互相安慰。 十月初二麥穗記得特別清,陳長庚剛過完九歲生日,她背著柴回家,看到對門卓阿玉跟著一個三十左右歲男人出來,手里挎著一個小包袱。 她娘在門縫里看,看見閨女回頭‘砰’一聲關(guān)上門,麥穗看到阿玉娘哭了。 “阿玉,這是你要跟的人?”麥穗背著柴過來問。 卓阿玉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點了點頭:“嗯” 許是肩膀壓得疼,麥穗脊背用力把柴往上顛了顛:“……挺好的,你看我也是童養(yǎng)媳……” 麥穗有些說不下去,男人那么大,能容阿玉再長兩年不?阿玉不到十三。 “嗯”一向不太和村里孩子瘋跑的卓阿玉,不知信沒信,嗯了一聲跟男人走了。 麥穗背著柴久久看著阿玉背影。 “爹!賣我,別賣阿義,求你爹要賣賣我!”王善哭喊的聲音驚醒麥穗。 要賣阿義? 她把柴一扔跑到王善家門口,王善被他爹扯住,阿義被伢子領(lǐng)著邊走邊回頭。 “哥,別難過,我去吃好的?!?/br> 王善瘋了一樣甩開他爹追:“阿義!大叔求你,求你換我好不好!” 王善娘那個憨憨的婦人,爆發(fā):“王善,你逼死爹娘才安心是不!”字字啼血聲聲帶淚。 王善回頭,他娘正用力把他爹從地上攙扶起來。王善雙目通紅,他就快成為家里重勞力頂梁柱了。 王義被賣當(dāng)天晚上,他爺爺上吊死了,只為少一張吃飯的嘴。 陳卓莊寂靜下來陳長庚更加寡言,每天來去匆匆守著他娘盯著糧倉,臉色冷的能結(jié)冰。 直到第二年春天 第26章 從開春就預(yù)示著不詳,二月中天還沒有一點熱乎氣兒。日頭白慘慘好像蒙著一層霧,‘嗖嗖’小寒風(fēng)從空中掠過,灰突突樹梢一陣陣亂顫。 麥穗從面缸舀出淺淺半碗白面到進瓦盆,又揭開另一個面缸舀出半碗高粱面倒進去。 尖尖一堆兒,麥穗盯著左看右看,好像有點多?拿著面碗用碗沿兒磕出來一點倒回面缸。 尖尖一堆兒缺一豁又覺得有點少,麥穗想再添點,又想到秋生已經(jīng)端著碗去縣里乞討了。 可是陳大娘去縣里送活,來回二十多里路吹風(fēng)受冷,麥穗心疼娘。左右為難一會兒,麥穗捏著碗控制胳膊力度,從面缸里舀出核桃那么多。 “好啦~”大功告成,臉上露出一點小小笑容。 舀一瓢水濾成細筷子一條倒在面堆上,另一只手快速攪拌,面盆里漸漸出現(xiàn)淺棕色面絮。 麥穗要做面籽兒,省糧管飽還暖和。高高挽起袖子,兩只手掬起面絮來回搓,這樣面籽勁道好吃。 筷子蘸一點菜油滴到鍋里,洗凈切碎的薺菜、打碗兒花蔓,倒進鍋里翻騰起白煙。 崽崽喜歡吃面籽兒,但是討厭菜葉太大。撒鹽、起鍋,前后鍋燒水,麥穗頂?shù)钠鹨粋€家庭小主婦。 陳大娘冒著冷風(fēng)回家,麥穗剛做好一鍋熱騰騰面籽兒湯。 “娘,餓了吧?洗洗就能吃?!?/br> 把剛到家的陳大娘拉到廚房,推到還有余溫的灶下,麥穗端來一盆熱水。娘回來了,家里仿佛溫暖安全許多,麥穗臉色輕松許多。 陳大娘夸:“我們穗兒真能干!” ‘嘿嘿’麥穗帶著孩子氣表功:“我還沒給鍋里點香油呢,就等娘回來聞那個味?!?/br> 香油點進熱鍋會瞬間彌漫出香味。 陳大娘把冰冷雙手泡進熱水里,皮rou立刻麻麻刺刺疼,像冰雪在血rou里消融,不知怎么一瞬眩暈。 閉眼忍過去:“別急,崽崽快下學(xué)了,等他回來。” “那我給娘到杯熱茶,暖暖腸胃。”‘咚咚咚’跑去屋里拿杯子。 陳長庚也在寒風(fēng)中回來,不過他對麥穗沒什么好臉,或者說他對任何人都是冷臉。 “娘,你覺不覺得崽崽越長越不可愛,像塊冰坨子。”屋外陽光慘淡,屋里娘幾個坐在熱炕上暖暖和和。 陳長庚跪在炕桌前練字,去年他見鎮(zhèn)上有人寫對聯(lián)賺錢,存下心思練字越發(fā)刻苦,當(dāng)然還是蘸清水在桌上寫。 聽到麥穗‘竊竊私語’,抬頭冷臉瞟一眼依偎在他娘身邊的人,收回目光繼續(xù)懸腕練字,沒有一絲波瀾。 陳大娘放松筋骨靠在炕柜上,拍拍被子下麥穗的腿禁她:“怎么說弟弟呢?” 抬眼看兒子,沒表情……再看麥穗,笑嘻嘻。 陳大娘不知為什么有些心急,拿話點麥穗:“長庚是你相公要敬重?!?/br> 敬重?崽崽? “噗哈哈哈……”麥穗笑的前仰后合,想起陳長庚在練字連忙用雙手捂住嘴,不停露笑氣“噗噗噗……” 重點是‘相公’!陳大娘沒好氣,拍了麥穗一巴掌:“這有什么好笑,你本來就是長庚媳婦?!?/br> “哦”麥穗無辜的看著陳大娘“我知道啊?!?/br> 知道,你知道什么,夫妻一體懂不懂?可是對著麥穗無辜的眼神,陳大娘只能把焦躁壓在心底:“你今天線紡的怎么樣?” ……呃,麥穗支支吾吾退開一點,突然:“娘!我在后院種了十幾窩南瓜,秋天南瓜能頂一半糧。” 呵,陳大娘冷笑看麥穗扯話題:“紡的線呢?拿來娘看看。” “呵呵”麥穗干笑,“還在后院種了一棵柿子樹娘去看看,王善家也種了,王善奶奶說柿子能救命……” 那邊陳長庚心無旁騖,練字。 這邊陳大娘無奈:“這樣將來還指望你裁剪縫衣?” “嘿嘿”麥穗膩著陳大娘撒嬌“不是有娘嘛~” “你還能靠娘一輩子?” “能!”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