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身冷，嚎啕大哭。葬于雪山，次日遂瘋，終日只一句：只她一人對我好。

又寫，哪年哪月，一人于街頭見一瘋乞丐，一火狐，皮毛如火，臥于膝側(cè)。又三年，有人于雪山之上，見一墓，上寫，吾妻。近看，還有一行小字，寫，未亡人。遠(yuǎn)遠(yuǎn)見一火狐靠近，遂逃。寫，雪山巔，有奇狐。通體雪白，為雌；皮毛如火，為雄。

蘇歡放下書，看一眼李言愉，見他還在捧著書看，心想，這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是真挺有趣，不看還好，若是看了，也就是他這般模樣。

許是蘇歡看的久了，李言愉扭頭問道：“怎么了？”

那般模樣，看的蘇歡心里越發(fā)喜歡，道：“老板是李姓，跟你倒是一家?！?/br>
“嗯？”

“一樣有脾性?！碧K歡換個姿勢看他

李言愉扭過頭。

蘇歡沒話找話，“言愉，中秋節(jié)就到了?！?/br>
“嗯。”

“你覺著什么餡的月餅好吃？”

李言愉翻書，當(dāng)做沒聽到。

不依不撓，“等中秋一過，再兩個月就過年了，你還記得去年我和言依堆的雪人不記得？今年咱們兩個在我院子里堆個雪人可行？”

以往每年京里下雪，就是最熱鬧的時候，大人小孩玩心一起，湊湊合合就起了各式各樣的小雪堆，言依玩性大，李言愉自小不愛動，總是要拉著蘇歡才行。

今年冬天蘇歡該是入了朝堂，哪哪兒都是要打點的，手上的事兒怕是不能少了，不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有空閑。

李言愉想起蘇歡院兒里的那棵樹，花開時滿滿的一樹，香味兒卻是極淡。

前幾年言依還是小丫頭，去找他時，總是要到樹底下去坐坐，蘇歡閑不住，爬上樹摘了花下來，把言依哄的高興，再爬上去，就不知道在看什么了，言依問起也是笑一笑，李言愉若是抬頭看總是要撞了眼...

“嗯?！?/br>
先前的問題本就是當(dāng)了玩笑問的，沒想到這人竟是答應(yīng)了下來，蘇歡心里按耐不住，丟下手里的書，過去扯著李言愉的手，全不顧現(xiàn)在是在何處，朗朗乾坤，光天化日...

眼波流轉(zhuǎn)，情深意長，似是有說不盡的話，李言愉瞪他一眼，這人才悻悻收了手。

“言愉，咱們在這兒待的有點久了...”蘇歡隨手拿本書翻。

“看完了這頁?！?/br>
“嗯”

離開時，那小童送到門口道：“兩位公子，我家公子名瓷，陶瓷，李姓。”

先前蘇歡與之相談之時本已互報了姓名，如今再這般正式，就是表明了有心與之相交。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報了姓名。

那小童作禮，“我家公子說，今日與兩位有緣。”

落落暖陽，涼風(fēng)做好。蘇歡一路欲笑不笑，李言愉向來不好問些什么，最后蘇歡總算是瞇著眼開了口。

“言愉，那李瓷與你確有相似之處?！?/br>
“怎么說？”

蘇歡將胸前的頭發(fā)撣至身后，道：“依我看李瓷年級輕輕學(xué)問不淺，卻甘愿守著那些幾百年的書，少年人本就血氣方剛，沉的下心的本就不多，像你這般已是少有，李瓷這人若是換了別人怕都做不來?！?/br>
蘇歡嘆口氣道：“李瓷或許是你可交心之人，只是...”

蘇歡瞅一眼四周，嘿嘿一笑，抬起李言愉下巴，親一口趕緊放開，道：“你只能去看書，不能多跟他說話，不準(zhǔn)多看他...”

李言愉被他嚇著了。李言愉本就想著以后若是閑來無事，就去看看，沒成想他倒是心里清楚。

☆、第36章

王孫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樓，臨軒玩月，或開廣榭，玳筵羅列，琴瑟鏗鏘，酌酒高歌。鋪席之家，亦等小小月臺，安排家宴，團(tuán)圍子女，以籌佳節(jié)。

亥時，除了一個個香粉樓，就剩些酒館茶樓在今日客滿，蘇歡往年都要被那些同道中人拉了去混摸到后半夜。

劉庭拽著福新袖子，擰著身子非要往里擠，蘇府大門縫里夾著他一條腿，福新后仰著脖子，伸手拽袖子，咋咋呼呼道：“劉公子，我家公子真不在，我要是誑您...哎呦！您別擠了，我真不誑您...”

劉庭粗著脖子，使勁把頭擠過去，大喊一聲：“蘇歡，今兒個可就你缺席，大家伙都等著呢！”

福新趁機(jī)抽了袖子，無奈道：“您小點聲兒，實話跟您說吧...”福新將劉庭門縫里的腿推出去。

“我家公子今兒個陪老爺夫人吃了飯就出去了，既然沒跟您在一塊兒，那您想想...我家公子最可能去哪兒？”

福新雖是初來乍到，可聽來的看來的倒是不少，關(guān)鍵時候用的恰到好處，他這話一出，劉庭果然不擠了，臉皮頓時灰青。

福新心里念叨著蘇歡可千萬別怪他，這大晚上的劉庭一個勁兒的敲門，擾了下人們好說，關(guān)鍵是擾了老爺夫人睡覺...

“那，劉公子，小的就關(guān)門了，今兒個月亮又大又圓還亮堂，您好好走路...”福新嘿嘿一笑，關(guān)了門。

劉庭晃到李府門口，看大門緊閉，繞著門口轉(zhuǎn)了兩圈，心里叫一聲依妹，這才灰著臉走了。

一個時辰前，蘇歡進(jìn)了李府，手里拿著兩盒月餅奉上，又把簪子送了言依，約莫半個時辰后，和李言愉一塊兒出了李府。

夜路不黑摻和著月光白茫茫一片，蘇歡上前開了門，看一眼身后人道：“言愉，進(jìn)去吧?！?/br>
李言愉進(jìn)了門，蘇歡牽起他的手，握緊。許多年后，李言愉對蘇歡說，那天晚上是他這一生所見最明朗的一個夜晚，因為在那晚的郎當(dāng)月光之下，他在他身上看到了一樣?xùn)|西，這是后者說多少好聽的話也換不來的，閉上眼都能感受到，至今也依舊清晰，他所經(jīng)歷的這種痛苦折磨，他也在其中，在那雙手緊握之時，仿若這世間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掩埋在心底深深地羞恥、無助和恐懼，有的只是眼前這個人。

李言愉反握手心，蘇歡手掌一僵，拉起他就往一個方向跑，將入后院，蘇歡停下腳步，李言愉從未見蘇歡笑的如此歡脫，連說話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言愉，閉上眼?！碧K歡看著李言愉，若是要說，今夜唯一不輸天上那輪月的便是眼前這對明亮的眼睛。

李言愉裝作不知后面院子的異常紅光，搖搖頭，不閉眼，看著蘇歡嘆氣、無奈，轉(zhuǎn)過頭，不理身后的一臉失望的人。

“言愉...你”,蘇歡跟上去。

只有幾步遠(yuǎn)的距離而已，院子里四周掛滿了長的燈籠，，每一盞上都是一幅畫，只最眼前的一盞，李言愉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燈籠上所畫為何，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單單一個人，約莫有二三十盞，姿態(tài)各異，李言愉不知道自己竟是有如此多表情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