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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像是被打了管雞血似的,五臟六腑都輕快了一點,他緩了口氣,豁出去地說:“扛!不扛我這輩子就完了?!?/br>權(quán)微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種過來人的欣慰:“熬過去就好了?!?/br>楊楨看他那個老氣橫秋的樣子,覺得他有點像爺爺那輩的,酒勁一股一股地竄上來,慢慢在他心頭攢了口熱氣。他其實非常非常地想問權(quán)微一家是怎么擺脫高利貸的,但是蠢蠢欲動地終究是沒敢,怕他一開口,就會將相處的氣氛打回原形。權(quán)微一家楊楨都有接觸,他那么緊張自己會將高利貸引到菜場去,不難猜測他父母在這事中受驚嚇最多,那么儒雅的羅家儀的右手就不言而喻了。大俠喝酒講一個千杯不醉,可惜楊楨不是大俠,5斤裝的酒壺去了個2/5不到,他的狀態(tài)就有點向稀泥巴看齊了。不過意識他還剩下一點,楊楨臉朝下地打了個嗝,又看了眼手表,11點20多,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他連忙坐起來,問權(quán)微喝好了沒有。權(quán)微老早就沒喝了,在他對面干坐著奉陪,聞言“嗯”了一聲。楊楨于是伸手拿過對面的空碗,跟自己的摞在了一起,擰好酒壺后一起放在了桌心上,蛋糕單獨放在桌子邊上。做完這些以后他兩手空空地站起來,忽然對權(quán)微鞠了一躬,不過因為喝多了,鞠得有點東倒西歪,說話也顛三倒四的。“從不認識到現(xiàn)在,你無償幫了我很多的忙,除、除了口頭表示,我也沒有能為你……為你效勞的事,我欠你的人情怕是很難還清了,就我目前的處境,也不太好意思畫……大餅,承諾以后怎么報答你,要是緣分淺,這可能就是我、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但、但還是謝謝你,權(quán)微?!?/br>我會記得你的。楊楨直起身來,小心地托起了他的蛋糕,對眼前十幾個權(quán)微晃動的權(quán)微笑了笑:“耽誤你的時間了,家里人肯定在、在等你吧,我送你一段?!?/br>他說著就離開了桌子,權(quán)微看了眼被留在桌上的東西,站著沒動道:“酒和碗都不要了嗎?”楊楨連續(xù)眨了很多下眼睛,自以為清醒其實已經(jīng)糊了,他自嘲地說:“帶不走了,我在跑路,行李不能太多。”權(quán)微將手搭在酒壺的把上說:“那就給我吧,我覺得這酒還挺香的?!?/br>楊楨本來想說這酒一般,你喜歡白酒我以后可以給你找好的,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是張遙遙無期的空頭支票,于是又給咽了回去,只是做了個“請”的姿勢,這一動又打了個晃,蛋糕碰到了左手心,立刻糊了他一手奶油。權(quán)微嘆了口氣,離開了椅子,但是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就你這樣的,送兩步撲到地上去了,到時還得我攙你,我謝謝你但是算了啊。你住的地方這兩天最好別回了,今天就在這巷子里找個民宿住下把酒醒了再說,中不中?”楊楨第一次聽到“行不行”這個方言版本,全憑意會地點了下頭,他就是有點站不穩(wěn),但數(shù)錢肯定錯不了,他說自己可以,但權(quán)微根本不信他,自作主張地帶他進了家旅店。楊楨婉拒了一次,被無視之后也沒有再堅持,他有點怕蛋糕被自己歪到地上去。權(quán)微回頭問楊楨要身份證的時候頓了一下,什么都沒說,轉(zhuǎn)回去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兩個晚上。房間就在一樓,離前臺也沒多遠,權(quán)微送到這里就可以了,楊楨完全不在點上,指了下手機對他說:“一會兒過飯點了,你請回吧,住宿費我稍后用微信發(fā)給你。”權(quán)微根本沒想起這茬,他只是做到仁至義盡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沒有很想走,可能是因為楊楨說了句不會再見了。那不走他還能干什么?權(quán)微心想難不成給楊楨送進房里去?然后呢?他自己再出來回家?沒這個必要,一段來回走的冤枉路。但權(quán)微又覺得不能就這么走,他跟楊楨對視了幾秒,忽然將酒壺擱在了前臺的桌上,伸手從兜里摸了串鑰匙,然后從上面取了個白色的小掛件下來。“這個給你,沒事裝逼用,有點什么情況也能防個身,頭上的圓圈按下去轉(zhuǎn)一圈,就能彈個小箭頭出來,不用了順時針轉(zhuǎn)那個圓圈,箭頭就自己收回去了,pvc的,能過安檢。”楊楨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小指長的小物件,模樣有點像現(xiàn)在國際象棋的里的王,就是頂部坐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只小小的尖叫雞。他看著那只顏色不對的小雞,忽然就想起了權(quán)微在幸?;▓@的那間房子,楊楨住在里面的時候,這一切風(fēng)雨都還沒襲來。楊楨不自覺地跟了一步,脫口而出道:“權(quán)微,我以后要是租房子,還可以找你嗎?”權(quán)微給完就轉(zhuǎn)身了,聞言在臺階口上回過頭來,想了想,說:“可以,給你打88折?!?/br>第37章楊楨昏昏沉沉地躺了大半個下午,旅店房間里的氣味不是很好,他睡得也不太踏實。他的神智在酒精里下沉,但是本能不肯放過自己,在夢里還在被高利貸糾纏,楊楨夢見皮哥讓人潑了他一身汽油,然后火機豆大的亮光一閃,襲人的熱焰很快爬滿了全身。下午3三點多,他不知情地發(fā)起了燒,體表燙得嚇人,可他在夢里卻覺得寒意透骨。在他醒來之前,夢境不知道怎么跳轉(zhuǎn)到了應(yīng)紹丘的營帳,在殺氣逼人的戎裝將軍案前,他看見布衣的自己俯身磕頭,神色卻是不屑一顧。楊楨猛然睜開眼睛,悲愴霎時俘獲了他的心臟。皮哥這種人,再狠戾終究也只是小角色,他連手握重兵的應(yīng)紹丘都沒怕過,怎么會墮落到連一個無名小卒都能讓他心有戚戚、左右奔離?是這個社會太殘酷了?還是他太弱勢了?這里確實陌生,但不是軟弱的借口,楊楨一動不動地盯著屋頂想了很久,最后只是覺得,他可能是活得太像“楊楨”了。五感漸漸蘇醒,楊楨恍惚間聽見了五臟廟里的轟鳴,他渾身酸軟地爬起來,立刻看見了床頭的玫瑰花瓣蛋糕。蛋糕放了一段時間,奶油有些稀了,楊楨雖然不習(xí)慣這種黏糊糊的口感,但幾口甜食下肚以后,胃部的隱痛平息下來。他將蛋糕吃了個精光,又因為這是他患難期間收到的唯二禮物,不舍得胡亂扔進垃圾桶,就將花瓣、紙盤和叉子鄭重地擱在了床頭柜上。尖叫雞版的手工掛件就立在矮柜的正中間,像一個搞笑的守護靈。——民警有意絆人,高利貸一行人直到晚飯之前,才得以從所里脫身。皮哥大為惱火,恨楊楨骨頭硬,氣權(quán)微不將他放在眼里,也怒警察像攪屎棍,他黑著臉回到菜場,發(fā)現(xiàn)楊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