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蹦莻€聲音很快地承認(rèn)道?！斑x擇在你手里。他已經(jīng)毫無退路。”

哈利閉緊了唇。他必須承認(rèn)，這對他有相當(dāng)大的誘惑力——殺死伏地魔，就算賠上他自己，也是合算的——只要伏地魔一死，他的那些貌合神離的擁躉馬上就會變成一盤徹底的散沙，魔法界立刻就能恢復(fù)平靜。

但是，就算是伏地魔罪有應(yīng)得，做這件事的也不該是他。應(yīng)該說，沒有一個人能宣稱自己有權(quán)殺死別人。伏地魔應(yīng)該接受審判，應(yīng)該受到懲罰，但是那個懲罰不該出于他——哈利——的個人意志。

哈利突然意識到，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死亡，他也極度憎惡伏地魔，但他無法設(shè)想那個聲音答應(yīng)他的情況——握著魔杖，滿懷復(fù)仇之心，向伏地魔射出一個阿瓦達(dá)索命。如果他真的這么做了，就算別人不以為然，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我不想要?！边@次哈利沒等那個聲音繼續(xù)勸說，就自己說了出來。“只要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想看到有人死亡，任何人?！边@么說的時候，他語氣堅定，斬釘截鐵。

嬰兒發(fā)出的聲響突然消失了，似乎已經(jīng)被驚呆。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那個聲音突然大笑起來?！班蓿?，哈利，哈利?！彼@么說的時候仿佛在唱一曲詠嘆調(diào)，帶著難以覺察的情緒?！肮材悖銥槟阕约黑A得了另外兩個選擇?！?/br>
“什么？”哈利鬧不明白這個聲音到底想做什么。剛才的一瞬間，這聲音似乎想鼓動他殺了伏地魔，而現(xiàn)在看起來又特別慷慨大方地給了他另外的選擇。他總感覺這聲音似乎不懷好意，所以對于可能的回答豎起了耳朵。

那個聲音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懷疑，只慢悠悠地繼續(xù)說下去?！暗谝?，回去?？赡苁悄銡⒘怂?，或者他殺了你，這由你們來決定。”

這正是哈利預(yù)料之中的一個答案。如果他回去的話，那就是要對付僅剩納吉尼和本體的伏地魔了。不得不說，他對此并沒有十足把握。他沉默著，打算聽聽第二個選擇，雖然他覺得可能也差不多。

“至于第二個選擇，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成功了，那么你就能拯救整個世界——實質(zhì)意義上的?！蹦莻€聲音依舊不急不緩。

就算哈利再怎么討厭他的救世主稱號，此時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實質(zhì)意義上的拯救世界？“你在說什么？”他皺著眉質(zhì)問道，“什么叫做實質(zhì)意義上的？難道過去發(fā)生的事情不會發(fā)生嗎？難道因此死掉的人也會復(fù)活嗎？”

“這是一個問題，而且我剛才已經(jīng)回答過了?！蹦莻€聲音輕巧地道，但是聽在哈利的耳朵里，只覺得是高深莫測?！笆沁^去或者現(xiàn)在，是生或者死，這都由你所決定?！?/br>
哈利沉默了一小會兒。他看得出，他不大可能從這個聲音的嘴里掏出更多的話了——如果它真的有嘴的話。他同時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選擇真的戳到了他的心窩里——要知道，正是從回魂石里見到了他的父母、教父、盧平、以及別的一些人，才讓他擁有了從容赴死的勇氣。

“這聽起來不像是一個精明的死神能開出的價碼?！惫詈蟮??！暗俏业贸姓J(rèn)，我心動了?！本退闼徽f，對方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還不如直接開誠布公?！霸谖易龀鰶Q定之前，能不能問最后一個問題？”但他連珠炮似的問下去，并沒有留給對方回答的時間：“為什么是這個時候？要做的事情是不是還是和伏地魔有關(guān)系？”

那個聲音似乎真的笑了。但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哈利的話，而只是道：“我只能說，你們，”他咬重了這個詞，“是第一個將生命魔法做到這種深度的，雖然方向并不正確。”

哈利大概能想到他的潛臺詞，無非是他和伏地魔之間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種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程度。然后他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伏地魔(那團(tuán)暗紅色抖動了一下)，覺得死神的話完全是對這個人說的。他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直接問適合他?！叭绻_(dá)到那種目標(biāo)，我必須做到什么？”

那個聲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確定，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耙_(dá)成的目標(biāo)很簡單，我相信它絕不像索命咒那樣難以實現(xiàn)。甚至只需要七個夜晚，你就能夠成功。”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認(rèn)真?！澳阆胍獙崿F(xiàn)的東西我都能夠保證，唯一不能保證的就是你自己的性命?！?/br>
出乎在場其他兩個人的意料之外(如果伏地魔能算一個切實意義上的人的話)，哈利幾乎是立刻就答應(yīng)了?！坝浀媚阏f過的話?！?/br>
他這話說完，有片刻沉默。不知道為什么，哈利突然覺得對方這時候肯定在挑眉——假如死神有眉毛的話。然后他聽到那個聲音重新響起來，語氣十分輕快：“很好，你們都同意了，那么就開始吧。第一夜，日記本！”

“什……”哈利還想問點什么的聲音被湮沒在一片亮起來的白光里。而等到它們散開的時候，原先的地方已經(jīng)變得平靜如初了。

☆2、第一章日記本在拖后腿

一個夏天的傍晚，女貞路4號外頭的空氣悶熱而潮濕。住在這里的的德思禮夫婦出外散步去了，帶著他們引以為傲的兒子達(dá)力。當(dāng)然了，他們在離開之前，沒有忘記對哈利吩咐老實點，并把他鎖在樓梯下的儲物柜里。

但是哈利并不在乎這些。以前他大概會想，這又是德思禮夫婦帶著兒子的一次自夸過程，沒什么可羨慕嫉妒的；而現(xiàn)在，他坐在他那張窄小-逼仄的床上，兩只腿盤著，不敢置信地又追問了一遍?！澳阏娴拇_定？死神說的是那些？”如果佩妮姨媽看見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的話，尖叫聲一定會沖破屋頂——不為別的，就為她外甥現(xiàn)在正和一本破破爛爛、仿佛是從古董店的垃圾堆里撿回來的日記本說話。

是的，沒錯，說話。

“我在這點上騙你，有好處嗎？”日記本立在床頭柜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能看到一張沒有唇線的嘴，語氣尖利而諷刺?！澳悻F(xiàn)在后悔了？要我說，你那時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他！”

“你不是也答應(yīng)他了嗎？”哈利被戳中了心思，惱羞成怒地反駁道。

他那時怎么會知道，真的有事情會比直接讓他死還要折磨？和伏地魔一起呆滿七年，每年都必須達(dá)到一個匪夷所思的目標(biāo)。沒錯，就是匪夷所思，至少第一年的目標(biāo)就給他這種感覺。哈利覺得，不論死神的目的是什么，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