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剛走近，薛長風(fēng)也奔了過來。

    等薛長風(fēng)瞧清屋內(nèi)情況，雙眼緊縮，心神緊繃，連話也顧不得多說，直接抓過一個茶杯，重重的擲在地上。

    咣當(dāng)，茶杯四分五裂。

    薛長風(fēng)快速撿起一片碎片，全力爆發(fā)，雙腳重重一蹦往上躍起，手起瓷片掃過。

    “刺啦”一聲，薛王氏的身體就連同被瓷片割斷的白娟一起掉下來。

    薛長風(fēng)雙目赤紅的接住薛王氏的身體，喉頭滾動，聲音卻像是歷經(jīng)了千難萬險，沙啞生澀。

    “母...親！....叫大夫...叫??！”

    他沒有想到母親會真的上吊，他路上還埋怨過母親幾次三番的鬧騰，一路上也并未走的很快。

    “表哥，都是倩依沒用，倩依沒能阻止姑母，都是倩依的錯，表哥你要打就打倩依吧，你千萬別這樣，別這樣嚇倩依.......”

    程倩依哭著從一邊爬行到薛長風(fēng)面前，陡然撞上薛王氏圓睜的雙眼，她嚇得往后一跌，趴在一邊嚶嚶的哭起來。

    另一處，翠兒急急的推門進(jìn)來，“夫人，老夫人猝了?！?/br>
    “翠兒，你說什么？”

    蘇婉音只覺得耳朵嗡鳴，婆母那個人怎么可能真的因?yàn)樗碗x就去死，不可能的。

    “夫人，奴婢原也是不信的。可就在剛才，奴婢聽了夫人的吩咐，使了人給蘇家少奶奶送了信后，回來時竟聽到老夫人院里傳來哭聲，打聽了才知道老夫人是真的去了，這會子只怕要穿壽衣了。”

    蘇婉音還沒有回過神，一旁的阿碧突然憤慨道：“夫人，這老夫人死了還要搭上夫人的名聲，真是太氣人了，這可怎么辦？”

    蘇婉音除了一開始的震驚，現(xiàn)在心里只覺得越發(fā)悲涼。

    婆母此番一死，不孝之名便是落實(shí)了一半，她若是此刻再提和離的事情，不孝之外又多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她如今倒不怕什么名聲盡毀，可她不得不顧忌蘇家，顧忌爹爹一世的英明，顧忌到遠(yuǎn)在邊關(guān)的大哥，他的聲譽(yù)。

    “阿碧，你現(xiàn)在親自去同嫂子說明緣由，讓嫂子先不要過來。翠兒，你陪我去母親院里去一趟。”

    阿碧急道：“夫人，你這一去，老爺只怕不會對你客氣，還是別去了吧？”

    “阿碧，如今我還是薛府主母，薛長風(fēng)的妻子，婆母的兒媳婦，這一趟于情于理我都非去不可。”

    “那讓翠兒去同少夫人講，讓奴婢陪你去老夫人院里?！?/br>
    “翠兒說不清楚，這事還得你去，放心，我有分寸?！碧K婉音拒絕阿碧的提議，她知曉阿碧的性格，也知道此番去婆母院里不會平靜了，便想支開阿碧。

    “姑...，老夫人都是你害死的，蘇婉音你還敢來！”

    翠兒扶著蘇婉音剛踏進(jìn)薛王氏的院里，程倩依就不知道從那個角落里沖上來，一開口就是字字誅心。

    若不是翠兒眼疾手快擋在蘇婉音前頭，蘇婉音此刻虛弱的身子只怕直接就被推倒了。

    蘇婉音退了兩步靠在門邊，目光掃到一臉?biāo)兰诺难﹂L風(fēng)時，她心里微微狠狠一痛，他那般孝順，這會心里不好受吧。

    “你們出去，這里不歡迎你們?！?/br>
    “放肆，你不過一個下人，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我...”陳倩依被翠兒嗆得只噎了片刻，隨后她就更加哭嚷道：“我雖然是一個丫鬟不假，可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拼出命，我也要讓她老人家得到安寧?！?/br>
    “啪”的一下。

    “你...你你，分明就是惡人先告狀。要不是你勾引老爺，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嗎？”

    一向最是溫善的翠兒直接就甩了陳倩依一個巴掌，還要再甩一個巴掌時，就被急沖過來的薛長風(fēng)扣住了手腕，接著他就是一腳將翠兒踹踢在地。

    “薛長風(fēng)，你眼了瞎嗎，分明就是她先的挑的事！”

    蘇婉音想要阻攔根本來不及，憤怒朝著薛長風(fēng)嘶吼出聲后，便心疼的撲到翠兒跟前，一邊查看，一邊問，“翠兒，你怎么樣了？”

    這廂，薛長風(fēng)聞言更為氣怒異常，“來人啊，將夫人帶下去，幽閉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走出房門一步，至于這個丫鬟拖下去剁了那雙手?！?/br>
    蘇婉音用一種瞧不清薛長風(fēng)的眼神看著他，“我看誰敢！”

    沖進(jìn)來的下人沒人敢動。

    薛長風(fēng)瞧著這樣的蘇婉音，猛然驚覺她看他的目光好冷，是曾沒有過的冷，冷的宛如千年的寒冰，目光里透著對他同情般的憐憫。

    就在這時，陳倩依捂著被打的臉頰，伸手輕輕拉了拉薛長風(fēng)的衣擺，“老...爺，都怪我沒忍住，還是算了吧，別為我得罪了夫人。老夫人若是活著，也不愿意老爺在與夫人這般爭鋒相對。”

    “老夫人若是活著”這七個字如同一把烈焰，燒掉了薛長風(fēng)所有的理性，他逼近蘇婉音，“好，我就親自來砍。”

    蘇婉音聞言，當(dāng)先擋在翠兒的面前，失望的拔下頭上的朱釵，朱釵的尖頭頂著她脖頸雪白的肌膚凹進(jìn)去一小塊。

    “薛長風(fēng)，你只要敢動手，我就死在這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薛長風(fēng)為了一個下人，要滅妻的事實(shí)，到時候看你還保得住保不住她！”

    “你在威脅我?！?/br>
    “是又如何？”

    蘇婉音忍著胸腔內(nèi)再度涌上來的絞痛，手上力道重了幾分，脖頸處頓時出現(xiàn)一個血點(diǎn)。

    鮮紅的血珠，一顆顆順著朱釵的尖端，滾落在她胸前的素衣上。

    蜿蜒如梅，驚心，動魄。

    翠兒從驚嚇中回神來，爬將起來，哭著拽住蘇婉音的衣角，“夫人，你別這樣，奴婢死不足惜的，你的身體大夫說了萬不可再折騰了。”

    蘇婉音清冷的眸，緊抿的唇，以及那灼目的血紅都如同一記記重錘，砸進(jìn)薛長風(fēng)心里，他陡然清醒過來。

    他到底在干什么，就算有她的原因，可母親是死在他眼前的。

    他疏忽怠慢惹急了母親，這才是不爭的事實(shí)。

    “罷了，你帶著你的人回去吧?！?/br>
    蘇婉音緩緩垂下手，手中朱釵上殘留的血珠無聲的滴在地上，她則是伸手拉起翠兒朝著里間走去。

    “蘇婉音，你干什么？”陳倩依問。

    “滾開，本夫人要見婆母最后一面?！?/br>
    蘇婉音銳利的目光直直的鎖定程倩依，她總覺得婆母這死的委實(shí)蹊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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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初春的清晨，濕潤潤的。

    蘇婉音由著翠兒攙扶著跨進(jìn)房門，她一邊走，一邊伸出蔥白的指頭揉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