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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西瓜給孩子吃,怎么好意思切的呢。 姥姥早上起來的時候叫慢慢起來,慢慢也不知道自己走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離別的時間是多長,離別的傷感多讓人難過。 姥姥煮了面條,里面放了兩個荷包蛋,自己盛了一大碗,慢慢是一小碗,笑著看著慢慢吃。 笑著笑著就去喝碗里面的面湯,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打在碗里面。 “你走了,我就一個人吃飯了,也不能看著你吃飯了?!?/br> 慢慢吃著嘴里面的面條,從姥姥哭的那一瞬間,她才真正的知道,原來她去上海,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么好,自己也不是想象當(dāng)中的那么開心,也不是那么的期待了。 “你去了,好好聽你媽的話兒。” “別耍小脾氣,你媽的脾氣我知道,性子急的很,你又是不吭聲的脾氣?!?/br> “你別去惹你媽,不然到時候要打你,打你你就跟你媽告饒,不要擰著脾氣?!?/br> 慢慢很想說什么話兒,讓姥姥不要哭,可是她自來嘴拙,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沉默著吃飯。 不記得什么了,只嘗到面條湯里面的蔥油香味兒,讓人從舌頭一直暖到肚子里面,很多年以后,哪怕長大了,吃到了各種面。 無論是上海的陽春面,還是山西的刀削面,還是南邊的擔(dān)擔(dān)面,她最喜歡吃的,吃起來最順口的,依然是村子西邊掛面坊里壓出來的面條,用小麥換回來的,然后姥姥蔥花爆鍋以后,加了白白嫩嫩,十成熟的上面帶著一個小孔的荷包蛋。 七分面條三分湯,一碗送別面。 走的時候還帶著晨露,天帶著一點兒黑,三姑夫來家里接的慢慢,要去坐車,跟當(dāng)初張向東離開的時候,一樣的時間點兒。 姥姥就一直送,送到了胡同口,然后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笑,笑著跟三姑夫說話,又笑著去看慢慢,等著扭頭的時候,去擦擦眼淚。 這些孩子里面,她疼慢慢,因為慢慢是女孩兒,乖巧的很,斷奶的時候,馬永紅就送慢慢到家里來斷奶,姥姥的鴨蛋黃給慢慢斷了奶。 孫子也都大了,慢慢年紀最小,自從姥爺沒了,慢慢有假期了就去陪著她,后來她又到女婿這邊來照顧慢慢,這就是相依為命。 走到了坡那里,三姑夫就說了,“嬸子,別送了,我們就走了,家去吧?!?/br> 姥姥就答應(yīng)著,“嗯,走吧,路上慢點兒。” 慢慢聽著,固執(zhí)的不肯回頭,她想哭,可是又覺得不應(yīng)該哭,她知道,如果自己哭了,那姥姥就要哭了。 只苦著一張臉,使勁兒憋著,不肯回頭。 三姑夫牽著她要走,姥姥不舍得,只說一句,“慢慢,你怎么不跟姥姥說再見呢?” 慢慢還是不肯回頭,她不能開口,只想著這些日子,這么多的數(shù)不過來的日子,姥姥一直陪著她。 她耍脾氣的時候總是哄著自己,不吃飯的時候姥姥會拿著零錢給她,哄著她吃一口饅頭給幾毛錢,想著她舍不得吃菜,給自己上頓吃了下頓接著吃,想著她給自己做棉襖,想著她每天不厭其煩的每天在門口放玉米骨頭,留著給她進門防著被公雞咬到。 想著給自己做好吃的,做好了的rou餅子,放在涼水里面,每頓飯蒸幾塊兒,然后給自己就著當(dāng)飯吃。 慢慢反應(yīng)慢,慢慢知道的少,慢慢看不懂眼色,不知道別人的嫌惡,可是慢慢知道,自己走了,姥姥就是一個人吃飯了。 她從這個小鄉(xiāng)村走出去,一步一個腳印,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回憶,每一步踩在帶著濕氣的地面上,她在今后的好多年,依然記得那一個早上。 她想著以后要賺錢,以后要給老來買東西,要對著姥姥很好很好,可是她從沒有說出口過,沒有回頭過。 姥姥最后也沒有回去,只看著慢慢走了,走了好一會兒,看不到人了,她依舊站在坡上面,看著沒有影子的路,才回家里去,拿著行李,關(guān)上門就走了。 這一年,慢慢虛七歲。 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告別故鄉(xiāng),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不想離開,其實上海也沒有那么好。 晨起動征鐸,人跡板橋霜。 慢慢記得這一首古詩,她比任何一個孩子的感情都要細膩,她沉默著,但是她的眼睛總是在看著,關(guān)注著一切的事物,她自己很少去琢磨別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但是她擅長去想別人想什么,善于去從細微的動作里面,去理解別人的心情。 窮孩字沒有傘,所以在下雨的時候,只能努力奔跑。 她在今后的無數(shù)次的離別當(dāng)中,去求學(xué),去工作,去跟斗,都是在太陽沒有升起來的時候起床,去坐上去大城市的班車,然后顛簸一路,在暮色十分才安頓下來。 姥姥沒有人送,自己帶著行李,翻山越嶺,走路回去了。 日子總是一天一天的過,在這個夏天還沒開始的時候,蟬剛開始破土而出,還沒有大面積蛻殼的時候,慢慢走了,只有姥姥一個人來送。 她記得,那一個夏天,沒有聽到蟬鳴,從下午開始,一直到天黑了的,跟家里旁邊小樹林里一樣的,開音樂會一般聒噪的蟬鳴。 坐的依然是大巴車,慢慢走之前,馬永紅就跟她說不要多喝水,姥姥也囑咐她了,因此她就不喝水,上車了也不睡覺,是那種長途客車。 很破舊,一人一個床位,也很臟,可是沒有人嫌棄,成年男人躺下來,胳膊就沒有地方放著了,總是人挨著人。 慢慢對路上沒有什么印象,她跟三姑夫不熟悉,也不會說話聊天,只記得到了一個地方下車,三姑夫帶著她吃飯,坐下來的時候看著菜貴,點了個蒜臺。 等著人走了,三姑夫才說,“真貴?!?/br> 慢慢不知道,聽著說貴,吃的時候就很少去夾,吃了一個饅頭就不再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子就像是石榴籽,看著多的吃不完,不緊不慢的一顆顆的摳下來,可是最后發(fā)現(xiàn)了,除了一手的紅色的石榴汁,其余的什么都沒有了。 第44章 挨打的孩子 慢慢搖搖晃晃的睡著了, 等著睜開眼睛的時候, 她聽著耳朵邊上有人小聲的說話,車上的簾子是開著的。 她抬起頭來,小手支撐在車墊子上面, 映入眼簾的是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她半張著嘴巴, 看的入了神。 上河沒有霓虹燈,沒有五光十色的夜晚,一閃一閃的, 看著讓人心里面喜歡。 “快了,我們快到上海了?!?/br> 三姑夫看著慢慢醒過來了,壓抑著興奮說話,有了霓虹燈的地方,就快到上海了, 他們走了一天一夜, 天亮的時候能到車站了。 繁榮的大都市, 比老家高額的工資,洋氣又時尚的生活方式, 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