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房間里的燈沒關(guān)，一直到他睡覺前一刻，都還在亮著。

    沙發(fā)不好睡，顧酌睡不慣，夜里，突然醒了過來。

    他不知道幾點(diǎn)了，不想看手機(jī)。

    因?yàn)楣獯萄?，還麻煩。

    臥室的燈居然還亮著。

    里面隱約傳來幾句含糊的話語，聽起來像夢話。

    鬼使神差地，他爬起來走過去。

    囈語漸漸清晰，他聽到幾句類似“救我”、“我錯了，放過我”的話語。

    女孩的聲音滿是絕望，讓他一時聽愣了。

    接下來，囈語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腳步聲。

    她醒了。

    借助房間里透出來的微弱光線，顧酌趕緊回到客廳，來不及躺下蓋上被子，他陷在沙發(fā)里，裝作剛醒的樣子打了個沒睡夠的哈欠。

    聞渺拉開門出來看到沙發(fā)上的模糊身影，以為她開門的聲音吵醒了他，便說：“抱歉吵醒你了，我起來喝點(diǎn)水?！?/br>
    房間里的光打在她身后，隔著距離，他也能看清她脖頸上的汗水，她的聲音因缺水而變得更喑啞。

    顧酌：“沒關(guān)系，你喝。”

    他重新躺了回去。

    聞渺喝了水又回到臥房。

    對面的光還是沒滅。

    過了五六分鐘，小姑娘抱著床小被子出來，待她走到沙發(fā)邊，他才用眼神示意她干什么。

    聞渺悶悶的說：“房間里好悶，我想在這里睡?！?/br>
    他沒拆穿她的瞎話，嗯了聲。

    另一個沙發(fā)很小，就算聞渺身形纖瘦，也不太夠睡。

    她試了好久沒成功睡下去，挫敗地坐起來，抱著被子生悶氣。

    她能感覺到顧酌的眸光一直在她臉上停留。

    頭垂得更低。

    大約兩分鐘，他低沉又溫柔的嗓音在沉寂的空氣中響起：“做噩夢沒事，害怕也沒事，不用強(qiáng)撐著，回屋睡，我進(jìn)去陪你。”

    幾句話讓聞渺強(qiáng)撐了一晚上的偽裝潰不成軍。

    她一下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眼淚嘩啦啦往外流，很快眼下的被褥就濕了一大片。

    好半天，才抬起頭來，哽咽著問：“你怎么陪？”

    “打地鋪?！鳖欁谜f。

    聞渺先是機(jī)械地“嗯”了聲，其實(shí)腦子陣陣發(fā)疼發(fā)脹，開始沒聽懂他的意思，后來遲鈍的明白過來，又點(diǎn)著頭“哦”了聲。

    直到不再掉淚，嗝聲停止，她才抱著被子帶顧酌去了臥室。

    女孩的臥室干凈整潔，布置的很溫暖，鋪著軟軟的地毯。

    聞渺找了個瑜伽墊，又找了一床棉墊鋪在地毯上，最后換上床單。

    顧酌把被子和枕頭丟在上面，聞渺脫下鞋子爬上床，躺了下去。

    顧酌坐在地鋪上看著她，聲線平穩(wěn)，透著夜晚的淡涼：“睡吧，沒事，我在。”

    “嗯。”

    聞渺閉上了眼睛，耳邊還是有那些聲音，但卻不那么害怕了。

    床頭燈一夜開到亮。

    聞渺一整夜沒睡，顧酌也是，他因?yàn)樾」媚锩髅魉恢鴧s假裝睡著的舉動再次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什么也幫不了她。

    痛拿不走，失眠也拿不走。

    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坐在床頭邊守著她。

    她不安穩(wěn)的睡顏，讓他的思緒，紛亂了一整宿。

    翌日晨曦透過玻璃窗，兩個剛瞇了一會的人雙雙醒來。

    隔空對視一眼。

    聞渺的小臉愈發(fā)憔悴，顧酌忍不住說：“今天別打了，棄權(quán)?！?/br>
    不料她輕輕搖搖頭，對上他深邃眼眸，唇邊的笑意似晨曦一樣耀眼：“我挺想贏的，像上次匯演那樣。”

    顧酌心神悠蕩，不再說話，換好衣服，回到南泉弄堂。

    換了一身球服出來。

    籃球賽首日，銘遠(yuǎn)來了很多家長和校外人士，諾大的學(xué)校熱鬧非凡。

    三個年級分開打，八個班角逐冠軍，冠軍不僅有獎狀，獎品，還有加分。

    周六，八進(jìn)四。

    高一男籃第一場，3班vs8班。

    顧酌的摩托車高調(diào)的停在籃球場邊，他從車上跨下來，穿過密集混亂的人群，徑直走到3班隊(duì)員面前。

    3班球員看著他，隱隱有種夢想就要成真的感覺。

    翟張揚(yáng)上前笑問：“歷史重演？”

    顧酌彎了彎唇，神情堅(jiān)定狂傲：“把那張紙奪下來，讓祈福請吃火鍋，可行性高么？”

    3班隊(duì)員反應(yīng)了幾秒，隨后齊聲笑道：“高！”

    剛從球場對面走過來的龍彪&許心愿：？

    現(xiàn)場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碼字太慢了，這章字?jǐn)?shù)又多，所以昨晚說九點(diǎn)更沒達(dá)成。

    等我這周期中季過去，我一定固定個更新時間。

    ☆、表露

    3班臨時換人, 原定的站位和戰(zhàn)術(shù)都要作調(diào)整。

    場邊的嘩然經(jīng)久不息。

    大群實(shí)時播放球場實(shí)況, 新鮮的面孔魚貫而來。

    許心愿和龍彪被擠出人群之外, 被這樣一擠, 天大的好奇心也沒了。

    他們倆本來就是來看聞渺打球的，比起顧酌，他們對小姑娘的興趣更濃。

    反正也擠不進(jìn)去, 他們索性去女生場地找聞渺。

    找了一圈沒找到。

    一打聽才知道3班女生第三場對5班。還早，聞渺還沒來。

    這邊，翟張揚(yáng)他們兩眼不看場外事，專注商量新站位。

    顧酌聽完翟張揚(yáng)對隊(duì)員情況和原站位戰(zhàn)術(shù)的描述，略一思慮，開口說：“陳譯先不上, 我替他的位?！?/br>
    陳譯打球基礎(chǔ)比較差, 心態(tài)還不好，換他沒毛病。他自我認(rèn)識比較清晰，欣然同意大佬安排。

    他是5號位, 中鋒, 配合大前鋒搶籃板和傳球運(yùn)球。

    翟張揚(yáng)卻跳出來反對：“不行，你得來我的位，三分還是得靠你?！?/br>
    顧酌把陳譯換下直接頂他的位是考慮到這樣可以讓調(diào)整幅度最小, 其他幾個人打了很長時間的配合，這樣調(diào)整也能讓他們最快適應(yīng)。

    所以翟張揚(yáng)的反對無效。

    他說：“先這樣，三分不止能靠我，應(yīng)對8班, 夠了?！?/br>
    一點(diǎn)商量的余地都沒有，狂傲又自信。

    翟張揚(yáng)聽愣了，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夠了？難不成你看過8班訓(xùn)練？”

    話出口他又覺得這兩個問題問得有點(diǎn)多余，顧酌兩耳不聞校內(nèi)事，沒那個閑心看菜雞打球。

    不料顧酌卻“嗯”了聲，承認(rèn)了。

    翟張揚(yáng)整個迷糊掉，想問又覺得管得有點(diǎn)多，就閉嘴了。

    距第一場比賽開始還有一刻鐘。

    顧酌的視線越過線外層層疊疊的人群，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沒多久，又把眸光收了回來，垂下眼，神情寡淡。

    翟張揚(yáng)不由地伸長脖子往外張望，除了人，還是人。

    沒有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