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dāng)他們到達的時候，這位醫(yī)生幾乎是垂死的狀態(tài)。JohnWatson的力量，非常非常地強大。

Watson在碼頭上停了一會，目睹著倫敦城市上空令人生畏的輪廓線。遠目號足夠小巧到能夠輕輕地滑入泰晤士河的河口，因此他可以不用面對任何公務(wù)人員，或處理一堆相關(guān)的文件。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對此稍微有點后悔，因為這碼頭氣味頗為刺鼻），一手拿著手杖，一手拿著他的醫(yī)用包，邁入了這座城市。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幾乎讓他在身體上感到疼痛。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拽著他回到碼頭上。Watson心想也許他內(nèi)心的一部分還想要留在遠目號上，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第一次在那里感受到了真正的安全感。但他知道他不能留在那里，他必須要面對此處。于是他強迫自己往前走。畢竟在經(jīng)歷過如此多的艱難之后，再添加一項負擔(dān)幾乎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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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幾分鐘以后，一個滿頭亂發(fā)、衣衫不整的黑發(fā)男人沖到了碼頭，氣喘吁吁地，用眼睛猛烈地掃視著左右。他所感受到的讓他如此錯亂，以至于讓他犯了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他開始延展自己的感官與知覺，在充滿腐爛氣息的泰晤士河口這顯然不是個明智之舉。就這樣，他滑入了神游狀態(tài)里。

等到從神游中清醒過來，他十分懊惱地意識到，不管將自己吸引到這里來的是什么，他都早已經(jīng)不在此處了。

（第一章完，待續(xù)）

第二章

“圣所”是哨兵協(xié)會的總部。俯瞰著蛇形湖，它占據(jù)了曾被稱作海德公園的一整片領(lǐng)域。自伊麗莎白女王時代，它就佇立在那里，巨大的圓形建筑成了倫敦天際線的一部分，而在它的石口上還鐫刻著女王尊貴的話語?！八杏行谋＝l(wèi)國者，所有有力匡正除惡者，此處就是你們的圣所。”

除了作為會館的巨型圓頂主建筑，圣所其余的部分由一大片更小一些的建筑群和草地組成。馥郁芳香的花園、隨風(fēng)擺動的蘆葦、高高聳立的圍墻、蜂巢以及流水潺潺的噴泉。撫慰人心的聲音與氣味摒除了這座城市的喧鬧與惡臭。事實上這就是一個小型的、自給自足的村莊。幾世紀以來，一群辛勤的看管者維護著它，嚴格地禁止一般大眾的進入。這里是只有哨兵的領(lǐng)域。

向?qū)е覄t是近段時間才添加到圣所的。這實在是群平平無奇的建筑，毫不打眼地嵌在圣所那巨型圓頂主建筑的背后，在其四周還圍繞著一群長方形的、功能性的建筑物。一些愛打趣的人會說，那狹窄矮小的的建筑群以及它緊挨著的巨大圓頂建筑，簡直就向世人說盡了哨兵和向?qū)еg的關(guān)系。

Watson感謝了那位護送著他從圣所圍墻的前門一路到達向?qū)е业氖匦l(wèi)。穿著瀟灑貴氣的藍銀制服，這位哨兵向Watson恭敬地點了點頭，并幫他指明了總務(wù)處的方向：那是唯一一座真正與圓頂建筑相連的，矮小的斜頂房子。Watson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房中。

一踏進門，他先看到的是一個長方形的房間，房頂?shù)痛?，三面都環(huán)繞著長椅，另一面則是一個長桌。長桌的后面是一群穿著精致的職員，令人驚訝的是，職員中有男有女。再仔細看一會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nèi)窍驅(qū)е依锏膶W(xué)徒，脖子上都整潔地帶著一條長而順滑的絲帶。這種環(huán)繞著脖子的絲帶，是向?qū)И氂械碾A層記號，也是幾世紀以來向?qū)г鴰е钠ろ椚α粝碌暮圹E。皮項圈當(dāng)然已經(jīng)不怎么流行了，曾經(jīng)與之配套的皮帶或鎖鏈都已經(jīng)被哨兵伊麗莎白女王明令禁止，而皮項圈自己也在大概二十年前就不再受歡迎，因為美國南北戰(zhàn)爭以后國際社會都開始堅信一個真正的現(xiàn)代國家是不需要奴隸的。但不管怎么說，這種絲綢的“項圈”依然存在。

除了職員以外，房間里還有一群和這里不怎么協(xié)調(diào)的人正等待著，彼此只有輕聲的交談。這些是貧窮的村民，穿著他們禮拜天才會穿的干凈衣服，正膽怯地靜候著。村民的身邊都帶著一個或數(shù)個孩子，因此他們來這里很可能是為了讓向?qū)е业怯浐弯浫∵@些孩童，畢竟所有小共感者都要在這里得到培訓(xùn)。房間里也有一些年輕人，是向?qū)е业膶W(xué)徒和學(xué)生，到這里或許是為了和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談話。還有一些看上去形容憔悴的人，他們是還未結(jié)合的向?qū)?，來這里報道。獨身而沒有結(jié)合的日子并不好過，即使是最巧妙地建筑起來的精神屏障，也沒法永遠地起作用。這也是為什么向?qū)枰诒?。哨兵的感官壁障可以永久性地包圍著他和他的向?qū)?，并能夠加強向?qū)ё约旱钠琳夏芰Α]有這種協(xié)作，向?qū)щm然可以勉力支撐，但會時常被周圍人的情緒與痛苦sao擾甚至淹沒，最終屏障也會被損壞殆盡。在此之前，在最終的發(fā)瘋或者死亡之前，向?qū)兾ㄒ荒茏龅囊簿椭挥胁粩嗉訌娝?，并希望自己的哨兵能盡快出現(xiàn)。

比起普通人，Watson更能夠感受到那些小共感者的情緒，因為他們散發(fā)地更清晰，在Watson的精神世界里，就有如螢火蟲一樣灼灼發(fā)光。而他們平凡的家人則無法做到這一點。但不管如何，所有人都會不同程度地投射出自己的情緒，Watson也都能感受到，它們有如遠處海浪的沖刷，波濤洶涌。Watson很小心地不去注意它們，因為他尊重別人的隱私，但卻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去屏蔽它們。對那些小共感者他就無能無力了，不過正因為他們還小，所以他們的情緒也就……不那么復(fù)雜。如果說成年人的情緒有如繁復(fù)的交響樂，他們的就好像簡單的小調(diào)和搖籃曲，毫無陰暗與秘密。但此刻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變成了單薄、高亢而顫抖的鈴音。因為這個房間中的氣氛此刻相當(dāng)緊張。

Watson還意識到，在這間屋子中也有一些哨兵-向?qū)У慕M合。也不是很多，只有兩三對，但即使沒有Watson的共感力來感受他們之間感情上的共鳴，沒有他們身上的記號，他們緊靠在一起的坐姿和行動時的緊密聯(lián)系，都依然能夠說明他們的身份。

Watson走向主柜臺后的主辦事員。這位年輕的職員向他詢問了名字和來意。

“JohnWatson醫(yī)生，”Watson輕輕地回答，“我被告知要來這里報到?！彼贸鲆环菡酆玫摹⑸晕⑴櫫说男胚f給那位職員。對方一邊讀一邊驚訝地開口：

“先生，你最近才覺醒么？”職員上下打量著他，顯然十分訝異。

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