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屬實還不餓。

    “不急，你請柴姑姑把那副百壽圖拿來，我想先瞧瞧?！?/br>
    明明已經(jīng)清楚這場壽宴中，賢妃不過是個看客?？刹恢罏槭裁矗x昭昭總是覺得心里不踏實。不過片刻，幾個宮人就抬著一副繡品進(jìn)了后殿。

    朱色的錦緞掀開，赫然是一副七尺見長的百壽圖。選了江寧織造府的赤緞做底，再用黃色的繡線繡了整整一百個形態(tài)各異的壽字，中間一個尤為大，幾乎占了整個繡圖的三分之一，還特意用金線細(xì)細(xì)勾勒。

    這個“壽”字取自先帝手稿，是昔年明太妃得寵之時，先帝在她的生辰之際親自題的。

    謝昭昭滿意的點點頭，這幅繡品，雖然稱不上精妙絕倫，但無論心意還是手藝，也都算上乘。用作為太妃祝壽，既不會過分張揚(yáng)，也足夠撐得起場面。

    碧荷也是一臉歡喜，立刻便帶著宮人下去領(lǐng)賞。后殿之中，就只剩下謝昭昭和柳絮二人。而柳絮瞧著這眼前的百壽圖，卻皺起了眉頭。

    她這番異樣自然也落入了謝昭昭眼中，“可是有何不妥？”

    “奴婢也不是很確定。”柳絮搖搖頭，“只是覺得……”

    她走上前，指著最角落里的一個壽字，“奴婢只是覺得，這個壽字的寫法，有些奇怪?！?/br>
    “怎么說？”謝昭昭皺眉。

    “就很像……很像奴婢家鄉(xiāng)，寫給先人的陰‘壽’?！币痪湓捳f完，柳絮自知失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再出聲。

    謝昭昭卻是一愣，陰壽？

    她瞳孔微縮，寬大的廣袖之下，手指緊緊蜷著。

    ——

    昭寧十二年七月初九，太妃明氏六十壽誕，昭仁帝蕭淮于長寧殿設(shè)宴，邀文武百官同慶太妃生辰。

    萬里碧空之下，皇城巍巍。長寧殿前，身著紫衣的宮娥挽著高高的云髻，手持金盞，魚貫而入。殿內(nèi)，群臣已悉數(shù)落座，右側(cè)上首坐著位年逾五十的長者，著朱紅官袍，面容清矍，雙目迥然，正是宰相謝遠(yuǎn)清。

    “謝大人?！睅孜煌殴笆郑锨芭收?。

    謝遠(yuǎn)清在朝為官三十余載，門生無數(shù)，更是輔佐當(dāng)今圣上的肱股之臣，于這朝堂之上的分量極重，也自然是百官攀附的對象。只他為官清正，素來厭惡朋黨，因此也十分深得蕭淮的信任。

    人群之外，還有位長者，瞧著有些面生，獨(dú)自端坐在長幾前，與這大殿內(nèi)的熙攘和熱鬧顯得格格不入。有官員往他這處看來，低頭耳語。

    此人便是剛剛從江南調(diào)回少京的御史大夫簡易之，掌御史臺，監(jiān)察百官，可謂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熱的一員新貴。

    “皇上駕到！太妃娘娘駕到！賢妃娘娘駕到！”

    隨著內(nèi)侍的連聲高喝，百官齊齊起身叩首，山呼萬歲。蕭淮一身明黃色衣袍，龍章鳳姿，引著眾人踱步至玉階之上，在金漆雕龍寶座前坐下，右邊坐著明太妃，左邊便是謝昭昭。其下，依次是寧妃、麗妃、徐昭儀等五品以上的宮妃。至于淑妃，仍舊抱恙在身，無法赴宴，只著宮人帶了壽禮。

    中宮早逝，后位空懸多年，不少人都猜測，依著后宮如今的景象，這皇后的寶座遲早都是謝家嫡長女的。但也有人私下議論，鐘謝兩家，權(quán)勢已是滔天，皇帝寵愛賢妃，卻遲遲不肯立后，這其中緣由，也實在是耐人尋味。

    不過，今日的主角是明太妃，眾人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這位太妃身上。這明太妃年輕的時候也是位難得的美人，深得帝心，也難怪先帝駕崩后，她還能留在宮中。只她常年待在內(nèi)宮，深居簡出，今日倒是特意換上了一身絳紅色的宮裝，端的是雍容華貴。

    至于謝昭昭，為了避嫌，今日倒沒有穿賢妃最愛的紅色，而是換了一身寶藍(lán)色宮裝，挽著高聳的凌云髻，眉心垂著顆水滴狀的紅寶石，整個人更顯清麗。

    宮娥一舞過后，后妃和宗室子女紛紛為明太妃獻(xiàn)上壽禮，多是些喻意富貴吉祥之物，宮中并不罕見，只平添喜氣罷了。

    輪到賢妃的時候，只見四個宮人抬著一幅像是匾額一般的東西走上大殿，上面蒙著朱色的錦緞。錦緞掀開，百壽圖直直映入眾人眼簾，看到當(dāng)中的那個“壽”字時，明太妃顯然有些動容。

    謝昭昭起身，沖著太妃盈盈一禮，“臣妾恭祝太妃福壽安康?！?/br>
    明太妃點點頭，看向謝昭昭的目光有幾分贊賞，“你倒是有心了?！?/br>
    “嘩啦——”，大殿偏僻的角落里突然響起茶盞落地的聲音，格外突兀和刺耳。謝昭昭抬眼，那小幾之后的人，慌慌張張，白著臉，是這后宮中一向膽小的平美人。

    所以，該來的，總會來。不是嗎？

    ☆、生辰

    這平美人入宮多年，始終未得圣寵。按照大周朝的規(guī)矩，未被召幸的宮人是沒有位分的，除非遇上普天同慶的喜事。

    昭寧九年，蕭淮曾下過一道旨意，四妃以下，所有宮妃的位分皆晉一級，未被召幸且入宮五年以上者，晉一級，平氏便是這后者。

    眼看闖了禍，平美人的臉已經(jīng)白成了一張紙，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打著顫的求饒：“皇上饒命！太妃娘娘饒命！”

    只是那煞白的臉，倒讓她額間點的那朵海棠花愈發(fā)顯眼。

    謝昭昭垂眼，這海棠額妝本是賢妃初進(jìn)宮時所創(chuàng)。謝凝素來喜歡鮮艷的顏色，那時候一襲紅衣配著這額間海棠，當(dāng)真是后宮中最嬌艷的一抹顏色。后來，有宮妃效仿，卻被賢妃隨便找了個由頭處置了，自打那之后，便再也沒有人化過這海棠額妝。

    寬大的廣袖下，謝昭昭摩挲著自己的指甲，果然是沖她來的呀，用的還是這樣拙劣的激將法?？上?，她不是賢妃，管你是海棠額妝還是海帶額妝，統(tǒng)統(tǒng)都不在乎。不過，謝昭昭倒有點好奇，沒了自己這個作天作地的主角，這些人的這出戲，預(yù)備怎么唱？

    “罷了，不過是個茶盞?！泵魈俗诟呶簧?，和藹的看向蕭淮，“今日也算個好日子，皇帝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便不與她計較了吧?！?/br>
    蕭淮頷首，“今日是太妃生辰，一切便由太妃做主?！?/br>
    這就結(jié)束了？謝昭昭不免有些失望。便聽到下首麗妃的聲音響起，“謝jiejie，你看那平美人額間的海棠花，我怎么瞧著，有點眼熟呢？”

    謝昭昭有些意外的瞥了麗妃一眼，又掀了掀眼皮，捏起桌上的碧玉杯，淺酌了一小口，“是嗎？”

    “當(dāng)熱了?！丙愬诖剑癹iejie不記得了，jiejie剛進(jìn)宮的時候，最喜這海棠額妝了?！?/br>
    聽麗妃這么一說，立在謝昭昭身后的碧荷忍不住絞著手指，娘娘摔了腦子，別不是把這茬也忘了吧？柳絮則垂著頭，乖巧的站著，沒什么表情。

    “哦。”謝昭昭點點頭。

    賢妃冷淡的反應(yīng)讓麗妃有些意外，她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