侶的身份背景調(diào)查，你名下的資產(chǎn)太多，我娶了你，很難再向上爬?！?/br>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用這個理由來回應(yīng)他，或許這個理由最冰冷，也最現(xiàn)實。我以為張晨會生氣地掀翻桌子，同我大吵一架，但他面色如常，甚至體貼地給了我一個臺階：“我知道的，所以也就是隨口一說。”

他這么說了，我卻感覺方才他的提議，竟是帶了幾分真心的。張晨大概也許可能是真的想和我領(lǐng)證，沖動地試圖組建一個家庭，但這份沖動來得太晚了些。

我沒有跟他一起回房間，而是在客廳里打開了投影電視，沒看進去什么內(nèi)容，只是單純地發(fā)著呆。

煙灰缸里戳了三個煙頭，我撥通了市民政局一把手的電話，身體靠在了沙發(fā)里，揉了揉眉心。

我說：“老吳，沒睡呢吧，有個事，想拜托你一下?！?/br>
“嘿，和平同志，你說，什么事啊？”老吳是個很好脾氣辦事又靠譜的人，主管民政局的工作將近十年，幾乎沒出過什么差錯。

“我和我對象在一起處很久了，今天好不容易他答應(yīng)和我結(jié)婚了，有點等不及了，想現(xiàn)在就領(lǐng)個證，不知道能不能申請周末辦公，是不是不符合組織規(guī)定?。俊蔽乙詾槲液茈y說出這番話，但吐出了第一個字，接下來的話也并不困難，我意識到，這或許是我第一次為自己的事尋求“便利”，而這一點讓我很不自在。

老吳笑著回我：“最近正在搞便民專題服務(wù)，為不方便的小兩口提供周末上門服務(wù)，小李負責(zé)這塊的事兒，等會兒我讓他聯(lián)系您，您看怎么樣？”

我心里清楚，這活動在幾秒鐘之前還不存在，但老吳辦事一貫油滑，最晚明天中午前，這活動就能提交完備的方案，還能在網(wǎng)絡(luò)上帶一波節(jié)奏。

“行，謝謝了，還有一點，我太太是男的，手續(xù)可能麻煩點?！蔽疫@么說著，感覺出哪里不對來，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張晨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正站在樓梯口處，靜靜地看著我。

“和平同志，恕我直言，是張晨張董事長么？”老吳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記憶中很少聽到他這樣，也可能是我對他不夠了解。

“是?！?/br>
“您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br>
我說完了這四個字，感覺自己也瘋了。

“那我叫小李去找您，您發(fā)個地址過來吧?！?/br>
老吳利落地掛了電話，我猜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對我該是失望的。官場上沒有秘密，我和張晨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老吳這級別的人基本心里有數(shù)，但與掌握巨額財產(chǎn)的男士結(jié)婚，對于更進一步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一個官商勾結(jié)、思想偏移的帽子扣下來，完全叫人吃不消，而組織上的考慮也會愈發(fā)慎重。

我向老吳道了謝，親自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在了茶幾上。

張晨冷淡地對我說：“你瘋了。”

“我只想知道，你說要同我結(jié)婚，是真的還是假的?！?/br>
他走到了沙發(fā)邊，坐在了我的側(cè)面，拿了我的香煙與打火機，他點燃了火，夾煙的姿勢很漂亮，煙圈自他的口中吐出，一瞬間迷亂又放｀蕩，他說：“我想毀了你，陳和平。”

“你毀不了我，”我伸手撥了一下他額前的頭發(fā)，“能毀了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你不想報仇了么？”他向我的手腕，吐出了溫?zé)岬臒熑?，臉上掛著虛無的假笑，“鄭強，U盤，你的夢想，你都不要了么？”

“我也想發(fā)一天瘋，”我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又收回了手，“就今天晚上，你敢嫁，我就敢娶?！?/br>
“明明是我娶你?！?/br>
“恐怕不行。”

“陳和平，”他喊著我的名字，熟稔又親昵，和過往喊的無數(shù)遍沒什么區(qū)別，“你是不是喜歡我?。俊?/br>
“我不喜歡你，”門鈴聲恰好在此時響起，阿姨過去開門，我捻了一下手指，替換了想說出的話，“我想娶你。”

阿姨帶來個年輕人，看著還有些眼熟，我問了一句：“小李么？”

“是我，書記您好！”他背著個包，態(tài)度恭謹?shù)⒉徽~媚，是個老油條。

我站了起來，主動和他握了握手：“抱歉晚上還讓你來加個班?！?/br>
“不算加班，過來沾沾喜氣的?！?/br>
“那需要什么證件么？”

“具體您看一下這個表格?！蔽医舆^了表格，示意小李坐下，又把表格遞給了張晨，張晨接過了表格，盯著看了一會兒。

他說：“我改主意了，我又不想和你結(jié)婚了?！?/br>
我竟然沒什么生氣的情緒，我對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不抗拒也不期待，但小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糟糕，我猜他是感到了尷尬。

我已經(jīng)習(xí)慣張晨作天作地，一秒鐘換一個新的想法了，我一邊伸手去拿張晨手中的表格，一邊說：“不想結(jié)那就不結(jié)了?！?/br>
但他卻死死地攥著手中單薄的紙，我如果再用力一些，這張紙怕是要撕成兩半的。

我嘆了一口氣，鄭重問了一遍：“到底結(jié)不結(jié)？我問最后一次?！?/br>
他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他問我：“你愛我么？”

“我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人的。”這是我這輩子最真實的想法，如果我對他沒有半點情誼，我早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我們不能結(jié)婚，我這個人是個人渣，以后會拖累你的?！?/br>
他很自然地這么說，像是一點都不在乎人渣這個評價，像真切地為我考慮似的。

“我知道你是個人渣，也知道你會拖累我的，張晨，我再了解你不過了，”我放開了握著那張紙的手，雙手捧起了他的臉，讓額頭貼著額頭，我們之間近到能數(shù)彼此的眉毛，“我，陳和平，今天就想娶你，你答應(yīng)么？”

張晨閉上了眼睛，眼皮和嘴唇都顫抖得厲害，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才輕輕地說:“我想嫁給你?！?/br>
我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感受到了丁點的甜來，很快地，莫名的狂喜席卷了我的心臟，沖刷掉僅剩的理智與克制。

在這個寒冷的冬日里，我久違地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我的耳畔有無數(shù)人勸說著我，叫我腦子清醒一下，再仔細地想一想。

但我已經(jīng)失去思考的能力，整個世界都被張晨這兩個字刷屏包圍，我知道明天早上會有冰冷的現(xiàn)實澆灌在我的頭頂，我還會為了我所堅持的，與張晨爭吵甚至分別。

但在現(xiàn)在，在這里，我無法抑制我的沖動與渴望。

我想和張晨結(jié)婚，不惜任何代價。

接下來的一切像按下了快進鍵，我顫抖著手填好表格，搭在張晨已經(jīng)填好的，我們靠在一起拍了照片，小李用電腦進了系統(tǒng)做了登記，別墅里的打印機吐出了兩張硬紙，小李加了封皮和公章，兩本紅艷艷的結(jié)婚證交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