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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慣例,家眷要留京,我是想到要和你姐夫分開,才提不起勁兒來?!?/br> 一聽說要回京城,王氏的臉先白了幾分,憂心道:“我實在不愿意回去,若你父親再來找麻煩可怎么辦?” 趙瑀安撫母親,“您放心,萬事有我?!?/br> 趙玫極其愿意回京,立即附和說:“是啊,姐夫是大總督,jiejie是一品誥命,滿京城橫著走都行。父親現(xiàn)在連官身都不是,您還怕他找麻煩?jiejie不找他的麻煩,他就得謝天謝地啦!” 這話著實不錯,王氏不禁笑起來,感慨道:“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當(dāng)初瑀兒出嫁,我只想著姑爺趕緊帶她離開趙家,起碼能保住一條命。誰成想,不過兩年的功夫,姑爺竟成一品大員!” 趙瑀微垂雙眸,提拔快,擔(dān)子更重,單說李誡做的這一樁樁事,就是交給別人來做,別人也未必敢接。 只有這個執(zhí)著不屈,敢和權(quán)臣勛貴、世家豪強硬碰硬的李誡罷了! 心中升上一股酸酸澀澀的熱意,她沉吟片刻,說道:“母親,我要去兗州一趟。” 王氏疑惑道:“外頭兵荒馬亂的,去那里做什么?” “聽孔先生說,戰(zhàn)事一時半會停不了,至少要一年半載才能徹底平亂……他肯定要平定叛亂后才能返京,我和他還沒分開這么久過。”趙瑀眼中閃過一絲悵惘,繼而笑著掩飾過去,“我不想就這么走,我想好好和他道別了再走,您放心,山東安寧,不會有事的?!?/br> 大女兒決定的事情,王氏不會反對,叮囑幾句后,便忙著給姑爺收拾東西去了。 翌日,在侍衛(wèi)的護送下,趙瑀的馬車駛向兗州府城。 夜色晴朗,一彎新月升上半空,幾朵蓮花瓣似的云慢悠悠飄在空中,不知名的野花在夜風(fēng)中散發(fā)出陣陣芬芳。 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應(yīng)花間一壺酒,美人紅酥手,清風(fēng)奏玉簫,玉音婉轉(zhuǎn)流,方不負此情此景??! 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甲胄與兵戈發(fā)出的碰撞聲,瞬間將齊王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他立時沮喪起來,這不是在自己的王府,是在兗州城外李誡的大營。 傳令兵端端正正地行了個軍禮,“殿下,大人回營,請您過去。” 齊王點點頭,長嘆一聲,“唉,我是從一個牢籠出來,又被另一個牢籠關(guān)起來啊?!?/br> 傳令兵一句話不敢說,低著頭,恭恭敬敬地把這位爺送到李誡的帥營。 帥營很大,里面擺設(shè)卻很簡單,幾個簡陋的木架子上擺著軍帖文書,一個書案,一張地桌。當(dāng)中是個大沙盤,黑色紅色的小旗遍布其中。 南邊用帷幔隔開一個小小的屋子,地上鋪著厚氈被褥,充作臥房。 李誡低頭在沙盤上比劃著什么,見他進來,忙丟下手中小旗,行禮道:“三爺,一向可好?” 齊王揮揮手讓他起身,一屁股坐到厚鍛墊子上,有氣無力又含著三分抱怨道:“不好——” 李誡一笑,將地桌搬到他跟前,擺好酒食,親自給他斟上酒,“三爺,好不好的也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您說是不是?” 齊王抬眼看看他,嗤笑道:“是個屁!好端端地打發(fā)我離京,說,父皇給你什么密旨了?” 李誡仍舊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沒有密旨,就算有,既然是密旨,我也不能告訴您吶?!?/br> 齊王一揚脖子把酒喝干,嘆聲道:“其實我大概能想到,父皇打發(fā)我來,就是替二哥分擔(dān)點兒壓力,提前給他鋪路?!?/br> 李誡替他滿上酒,不相信似地說:“您想多了吧。” 啪一聲,齊王一拍桌子,大喝道:“真當(dāng)我是傻子?內(nèi)閣、文臣主張招安,二哥力主圍剿,父皇怕他引起朝臣不滿,怕民間說他殘暴,就讓我軍中效力,說白了就是二哥動嘴,我干活兒!以后有什么非議,也是我頂在前面。” 李誡眼神閃閃,笑道:“您這話不對,但凡有非議,也只能是我李誡扛著?!?/br> 齊王打了個頓兒,咋咋嘴,又灌下一杯酒,嘆道:“沒錯,別看你大都督當(dāng)?shù)蔑L(fēng)光,也沒比我好受到哪里去?!?/br> “您是皇上的親兒子,只要不犯上作亂,一輩子富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不會難受?!崩钫]又滿上酒,漫不經(jīng)心道,“您就是想多了,三爺,小的斗膽給您論個交情,咱們認識十二年了,您的脾性小的最明白——怕麻煩,喜清凈,愛享受?!?/br> “對于政事,您一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可這次民亂,您罕見發(fā)聲,我想,這就是皇上為什么打發(fā)您離京的原因?!?/br> 齊王臉色先是一紅,再是一青,后慢慢變得蒼白,“說下去?!?/br> 李誡呷了口酒,眼中也浮現(xiàn)些許黯淡,“三爺,您應(yīng)該清楚,皇上不喜溫家,您更應(yīng)該清楚,內(nèi)閣和清流之中,還殘存著溫家的勢力,所以皇上和秦王才讓魏大學(xué)士入閣,您,竟和內(nèi)閣意見一致?!?/br> 齊王一怔,不解道:“我知道,可魏先生也同意招安啊?!?/br> “魏大人入閣才幾天,他現(xiàn)在還不是首輔呢,也許是迫于形勢不得不應(yīng)。而且癥結(jié)就在這里,您開始參與政事,并和朝臣走到一起,這讓皇上怎么想?您這是明晃晃地告訴大家,齊王殿下要爭奪儲君啦,您們識相地趕緊給我站隊!” 齊王拿酒杯的手頓住了。 李誡又說:“皇上倚重二爺不假,但也是真心疼您,他把您送到我這里,一來是我這里可保您平安;二來,他讓您遠離京城是非窩,怕有人利用您。三爺,您埋怨皇上,這可傷了他老人家的心了。” 齊王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盯著煌煌閃爍的燭火。 李誡看他似有意動,決定再給他下一劑猛藥,“三爺,在潛邸時,小的受您恩惠頗多,和您交情也最好。如今主子在,不說什么。若哪一日主子仙去,若您有那個心思,小的手中兵馬,全聽您的吩咐!” 此話如一聲暴雷炸響頭頂,驚得齊王差點把地桌掀了,剛想喊,又憋住,左右瞧瞧,見帳內(nèi)無人,聽帳外無聲,方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不要命了?叫人聽去,十個我也保不下你!此話休要再提,我沒那心思?!?/br> 李誡見他不似作偽,同樣松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下,臉上滿不在乎的,似乎根本沒當(dāng)回事,還搖頭晃腦道:“可惜了,原本還想掙個從龍之功……不過三爺,您沒那心思,摻和這些破事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齊王的臉色異常凝重,他說:“我知道父皇屬意二哥,也知道二哥比我更適合當(dāng)皇帝。可一朝定下君臣名分,就是天差地別,現(xiàn)在我能拍著他肩膀叫二哥,往后我就得三跪九叩山呼萬歲……” “我的榮辱生殺都會握在他手里,現(xiàn)在兄友弟恭,將來一旦反目,就是食rou寢皮之恨,我……怕?!?/br> 齊王的頭,深深埋在臂彎,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