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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恍惚間很多年過去了,我才發(fā)覺,原來我從未真正的屬于過那里。人這一輩子可能就是一段漂泊的旅程,城市就是一個又一個駐足的驛站,我出走半生,什么榮華富貴沒有享受過,如今一朝跌落,你又把我劫來這種地方,心中有恨是自然而然的,可是我想,我這樣一把年紀(jì)了,忽然某一段人生斷掉了,還能回得去么?”王寅口中的念叨,陸鶴飛是不太理解的。二十歲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有的是時間,盡管浪費(fèi)。王寅的話也是在跟陸鶴飛繞圈子,感悟歸感悟,事情確實另一番事情。“那就不要回去?!标扂Q飛斬釘截鐵地說。“小飛,你有沒有想過,我比你大這么多,總是要比你先離開這個世界的?!蓖跻f,“這樣看來,你現(xiàn)在的執(zhí)著反倒沒什么意思了?!?/br>陸鶴飛卻說:“我想不到那么遠(yuǎn)的事情,等真走到那一步,就再說吧。”“你……”王寅想說你會后悔的,想了想,沒說出口。年輕人從來不知“后悔”二字怎么寫,這樣一個精神病晚期的年輕人就跟不知道了。他干笑了一聲,打算明日再議,陸鶴飛卻說:“王寅,我有幾個問題,想你親口告訴我答案?!?/br>“什么問題?”陸鶴飛猶豫了兩秒,才緩緩說:“你爸爸,是被你氣死的么?”王寅的態(tài)度與陸鶴飛形成鮮明的對比,想都沒想,果斷說:“是。”“那你和你弟弟,你們……”陸鶴飛艱難問道,“有過么?”“有?!?/br>這樣一個字在陸鶴飛心里炸開了,原來看聽別人說跟聽王寅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王寅是個非常坦率的人,他說過做什么做過什么,哪怕不堪到極致都不會否認(rèn)。這也叫陸鶴飛那微乎其微的奢望徹底覆滅。“那……”陸鶴飛的聲音冷了下去,“你想殺了他么?”王寅頓了一下,說:“想。”陸鶴飛問不下去了,他怕他再問更多,自己會率先崩潰。王寅回過頭來,波瀾不驚地反問他:“何必再向我求證一遍呢?我本就是這么一個爛人,什么事情我都做的出來,所以你喜歡我什么?”陸鶴飛說:“你夜里,睡得著么?”“我睡不睡得著,你不清楚么?”王寅聊這些東西比聊吃飯還簡單,“啊,不對。你碰見的是快四十歲的我,你挺幸運(yùn)的,小飛?!?/br>再怎么有著尖銳棱角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被歲月的風(fēng)霜打磨掉一些。王寅從來不會否認(rèn)自己對于原生家庭的恨意。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為什么跟王辰同人不同命。這樣的心態(tài)叫他更是爭強(qiáng)好勝,一路走來,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都以各種方式退出了舞臺,他爸死的時候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劇烈跳動的心。因為刀鋒見血,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種事情?!蓖跻f,“放下了,也什么都改變不了。”他只是漸漸變得懶惰,漸漸提不起精神。“這么看來,你出去也應(yīng)當(dāng)是在監(jiān)獄度過余生?!标扂Q飛說,“我真的是在救你?!?/br>王寅曖昧地說:“這里確實也同監(jiān)獄無異?!?/br>“不。”陸鶴飛搖搖頭,“監(jiān)獄里沒有我?!?/br>王寅“哈”地笑了一聲,像是笑話陸鶴飛幼稚:“對我來說,都是困境?!彼藗€身轉(zhuǎn)回去,說:“小飛,睡吧。我可不跟你一樣,我年紀(jì)大,可熬不了夜。你關(guān)著我不叫我走,多少叫我過的舒坦點吧?!?/br>陸鶴飛問:“過舒坦了,你就不想走了么?”王寅的鼾聲起來了,顯然無法回答陸鶴飛這個問題。他們在這里如同隱居世外,有點山中無歲月的意思。房間里沒有電視沒有網(wǎng)絡(luò),連鐘表都沒有,八成是陸鶴飛故意的。他要模糊王寅的時間概念,失去了時間的人,等于失去了一切。王寅只能默默的自己記錄,他不知道起初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以身體的感覺來看,前后不超過兩天。之后的日子他是掐著手指頭數(shù)的,仔細(xì)算來,他在這里已經(jīng)生活了一個月了。對于周圍的環(huán)境,他也有了大致的判斷。房子是個簡單的二層小樓,有電,只不過刮風(fēng)下雨會斷掉,食物和淡水不知道從哪兒來,不過有一天,陸鶴飛有個半天不在,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整只燒雞給王寅吃。這可不是島嶼上會有的食物,所以王寅猜測,陸鶴飛應(yīng)當(dāng)是去大陸上補(bǔ)充消耗品了,半天一個來回,刨去交易的時間,那么這里距離陸地是不遠(yuǎn)的。當(dāng)然了,就算不遠(yuǎn),也不是能游泳游回去的。陸鶴飛似乎很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在房子里,王寅覺得以陸鶴飛那種小心謹(jǐn)慎的性格,外面的世界可能不怎么安全。他通過這些已知的線索只能得出來一些淺顯的結(jié)論。第一:船應(yīng)當(dāng)只有一條,陸鶴飛離開時這個島就是個孤島,所以他要是想走,并不能挑陸鶴飛不在的時候;第二:這個島應(yīng)當(dāng)是無法查證是否被購買的島嶼,也有可能非常難以定位,甚至他都懷疑地圖上有沒有這個島的存在;第三:陸鶴飛的警惕心非常高,向他示好趁其不備的逃走幾乎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房間里所有有攻擊性的物品全部被清理了,連牙刷柄都被削去了好大一截,根本無法用力握住。這樣幾個條件一列,王寅自暴自棄地想,難道真的要這么過一輩子了?就事論事,陸鶴飛除了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之外,對他其實非常好。有些事情王寅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做,陸鶴飛都會全權(quán)包攬下來。他喜歡給王寅洗澡,給王寅刮胡子,給王寅準(zhǔn)備食物,像是養(yǎng)寵物一樣養(yǎng)著王寅。主人對寵物多少還會打罵,陸鶴飛不會,他小心翼翼的,就差把王寅捧在手心里了。除了做`愛時有些用力,他根本沒有做出過傷害王寅的事情。陸鶴飛覺得自己是愛王寅的,把王寅關(guān)起來的深層含義是表達(dá)愛情,可越是這樣,他在王寅眼中就愈發(fā)變態(tài)。他也逐漸變得沉默,連王寅主動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都很少應(yīng)答了,就坐在離王寅不遠(yuǎn)的位置看著他,讓王寅感覺自己身邊的人是個啞巴一樣。他是害怕與王寅對話時出賣了自己,或者變的心軟,或者被王寅欺騙……不論哪種結(jié)果都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他自動的關(guān)閉的聽覺和表達(dá)的能力,只留了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王寅。這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越來越詭異,越來越畸形,王寅知道自己必須想辦法離開,要不然他遲早得被陸鶴飛逼的一起瘋掉。他告訴自己,越是緊迫,越不能急。與此同時,遠(yuǎn)在文明社會之中,終于在風(fēng)雨飄搖中狼狽上映了。因為王寅的消失和擇棲的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