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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晚，吳夢跳樓自殺了。

    法醫(yī)推斷的死亡時間是在晚上十一點半左右，現(xiàn)場排查后可以排除他殺。而

    那個時候陸長鳴正躺在段小路安排的酒店的床上，爛醉如泥。

    12

    沉靜了幾天，熬過了殯葬禮陸長鳴給段小路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里，陸長鳴

    的聲音極其微弱，沙啞，彷佛人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

    「你說，如果那天我聽了你的話，喝一點酒就回去的話，會不會就沒有這回

    事了？」

    「你去的時候……現(xiàn)場……見到嫂子了嗎？」

    「沒了，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收走了，后來再看見是在殯儀館，有些地方縫都縫

    不上，那臉……入殮師也沒有辦法?！?/br>
    「嗯，節(jié)哀順變?！?/br>
    「沒事兒，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畢竟還有新的事情需要處理?！?/br>
    「你的情緒……」

    「很好，前所未有的冷靜，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冷靜的時候了?！龟戦L鳴的聲

    音開始慢慢飽滿起來。

    「冷靜？嗯，冷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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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夢確實是自殺無疑，但是自殺的動機(jī)呢？人不能平白無故地放棄自己的

    生命吧？要知道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原諒了她，她也心存感恩，實在沒有自殺的必要。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她自殺前有人給她的手機(jī)發(fā)了一個信息，是一個網(wǎng)站鏈接，直接指

    向境外的成人網(wǎng)站，雖然網(wǎng)站在境外，但是國內(nèi)也有許多人在偷偷上去瀏覽。里

    面有一個自拍區(qū)，其中一個視頻當(dāng)中吳夢是里面的主角，而拍下來這段視頻的人

    ……是你！真他媽可笑，我忙著打人，被我拉過來一起捉j(luò)ian的好兄弟卻偷偷拍了

    視頻?！?/br>
    「這……好吧，我承認(rèn)，視頻是我拍的，不過那也是為了之后可以順利地敲

    那小子一筆，手上沒有證據(jù)口說無憑啊，僅此而已，視頻絕對不是我上傳的。」

    「但視頻流出了，你怎么解釋?！?/br>
    「唉，也確實怪我，我沒想到會被人傳到網(wǎng)上，那天我先離開，餓了，找了

    家沙縣小吃，吃飯的過程中不小心丟了手包，存了視頻的內(nèi)存卡也在里面，里面

    有不少錢，我以為偷包的人會拿了錢把包扔掉，就一直沒有太擔(dān)心，你這幾天情

    緒也不好我也沒有機(jī)會跟你提這個事兒?！?/br>
    「誰信？」

    「沙縣小吃里面有監(jiān)控攝像頭，我說不了謊?！?/br>
    「這么巧？」

    「既然找到了那個網(wǎng)站，就可以找到上傳視頻的IP地址啊，順藤摸瓜查下去

    不就查出來上傳視頻的人了嗎？你也就不用這樣疑神疑鬼的了，對了，還有給嫂

    子發(fā)送鏈接的手機(jī)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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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jī)號碼是臨時卡，沒有注冊過。上傳視頻的IP地址是一個網(wǎng)吧，也找到

    了那臺機(jī)器和當(dāng)時的監(jiān)控，也跟當(dāng)時的網(wǎng)管求證了一下那個人的相貌……」

    「那不就得了，別告訴我你們在監(jiān)控里看到的人是我。」

    「那個人明顯做了偽裝?！?/br>
    「再說一遍，視頻確實是我拍的，但是上傳的絕對不是我，我拍視頻是為了

    作為證據(jù)回頭敲那個小子一筆，至于上傳此類視頻，又造成了嚴(yán)重后果……反正

    絕對不是我。這樣吧，在電話里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見個面吧，當(dāng)面，我肯定

    要跟你道歉，畢竟未經(jīng)你的允許我拍了視頻，但也僅此而已，的，有什么疑

    問，當(dāng)面問清楚，回答清楚?！?/br>
    陰天幽暗，消瘦臉龐上肆意著邋遢的胡渣，嘴里叼著煙，一大一小兩點紅色，

    忽明忽暗。

    吐了一口煙圈，陸長鳴關(guān)掉了錄音筆。

    「好吧，那就見一面。」

    13

    「砰！」

    陸長鳴關(guān)上車門，瞇起眼睛抬頭望了望，透過一層血絲他看到天上烏云密布，

    黑云壓城，隨時，一場大暴雨就會降臨。陸長鳴到達(dá)的地方是一片廢墟，對面是

    一個不知道被廢棄多久了的廠房，那輛黑色的牧馬人就在這個被廢棄的廠房門口

    停著。

    陸長鳴并不著急，一邊打量著對面的廠房，一邊抽著煙，直到只剩下了一點

    煙屁，這才吐掉它，拍了拍手，大踏步地朝著越野車走去。

    段小路就在車上，看見陸長鳴上車剛要打招呼不想陸長鳴突然發(fā)難，沖進(jìn)來

    一把抓住段小路的手腕，用力一擰，寒光閃現(xiàn)，一把手銬出現(xiàn)，不由分說，一頭

    銬住了段小路的手腕，一頭則是拷在陸長鳴自己的手腕上。

    「可以了，現(xiàn)在開始把你做過的事情都如實講出來吧?！?/br>
    段小路看著手腕上的手銬苦笑：「我不是在電話里都跟你說了嗎，用得著這

    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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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太心虛，從飯店換到桑拿，又從桑拿換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的

    行為其實已經(jīng)承認(rèn)了一切?！?/br>
    「我只是覺得這里安靜，你要知道，現(xiàn)在的淺海和五年前大不一樣了，想找

    個安靜的地方可不容易，畢竟，咱們可是要有一個冗長的故事要講的，我不希望

    被人打擾到?！?/br>
    「其實，網(wǎng)吧監(jiān)控里那個黑衣人就是你對吧，做了基本的偽裝，又扔給網(wǎng)管

    一百元，拿到臨時上網(wǎng)用的身份證，這樣，線索就斷了。至于沙縣小吃里的一幕

    也根本是你一手導(dǎo)演的。你不用否認(rèn)，否認(rèn)也沒用，我只想知道為什么，我們認(rèn)

    識了一年多，我既沒有得罪你，我的老婆更是和你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我甚至

    他媽連捉j(luò)ian這種事情都帶著你，到現(xiàn)在除了幾個當(dāng)事人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個

    事兒！老子他媽這么信任你，你居然利用捉j(luò)ian的時候趁我不注意拍下了視頻還上

    傳到網(wǎng)上最終逼死了她，到底這他媽是到底他媽的為什么！」

    陸長鳴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尤其是在這狹小的空間

    內(nèi)、雙方又被拷在一起的情況下。段小路說：「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既然

    都到這里了，咱們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br>
    段小路的表現(xiàn)讓陸長鳴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整個人頓時狂躁起來，雙手扯

    住了段小路的衣領(lǐng)，恨恨地說：「好呀，你說呀，說呀！我他媽在這兒聽著呢！」

    近在咫尺的咆哮，充滿力量的壓迫讓段小路喘不上氣兒，嘴里努力蹦出一兩個字。

    「扳，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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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扳手，什么扳手？」

    陸長鳴尚未明白過來，一個黑影就從后排壓迫過來，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感覺

    頭上傳來了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甚至來不及看清偷襲者的樣子，兩眼一黑，就

    暈死了過去……

    14

    陸長鳴使出渾身力氣，努力睜開了眼睛，一股鉆心的痛自上而下迅速傳染全

    身，比起視覺，觸覺先恢復(fù)，他感覺臉上有一層粘稠的液體，下意識抹了一把，

    攤開手一看，依稀看到了一手掌的紅色。

    「放心吧，有分寸，你死不了?！?/br>
    段小路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聽著有些飄淼，又有些真切，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模煳的身影站在面前，還有一個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東西在旁邊，好像一個

    人，背對著陸長鳴蹲著。

    陸長鳴感覺像是暈了車，七葷八素沒有重心，視覺里的一切都帶著模煳的濾

    鏡，搖搖晃晃，幾欲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東西，持續(xù)難受了好長一會兒才感覺慢

    慢地，世界恢復(fù)了他本來清晰的面貌，同時帶給他來自全身各處的清晰的痛。

    站在面前的自然就是段小路，而在他身邊，果然背對著蹲著一個男人，應(yīng)該

    就是之前的偷襲者。

    「怎么，原因都沒有告訴我，現(xiàn)在又想把我殺掉？咳咳……」現(xiàn)在的陸長鳴

    連說話都有些吃力，「你就不怕，不怕我這次不是單獨行動，有所里的后手？」

    段小路從身后掏出了一把藏刀，那是前兩年一個去西藏的朋友從當(dāng)?shù)馗邇r買

    回來送給陸長鳴的，鋒利異常，段小路扔掉了刀鞘，露出令人不由凜然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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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手……如果不是我準(zhǔn)備了后手只怕現(xiàn)在這東西已經(jīng)插在我身上了吧？」

    陸長鳴看了一眼那個始終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冷哼一聲：「是我大意了?！?/br>
    他又看向段小路：「現(xiàn)在要把我殺了？」

    段小路搖搖頭：「你別開口閉口殺殺殺的，我可不是那么暴戾的人，從來，

    我都先是受害者，最多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顾戳艘谎鄱字哪腥?，問陸長

    鳴：「你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慢慢轉(zhuǎn)過身，那是一張陸長鳴雖然見面不多但印象異常

    深刻的臉。

    次見到，是在陸長鳴得知嬌妻出軌偷偷跟蹤的時候，嬌妻逛街，男人陪

    著，手放在妻子的腰間，舉止輕浮，當(dāng)街親昵……

    第二次是在陽陰山，陸長鳴把他從車上拖下來，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頓，以

    至于這次見面，這男人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的傷痕。

    「你們！」陸長鳴震驚難當(dāng)，瞪大了眼睛，半晌，看向段小路。

    「簡單來說，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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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名半年前就出現(xiàn)在了吳夢的生活圈子當(dāng)中，慢慢靠近，逐漸吸引，他別

    的能力我不承認(rèn)，但是這勾引女人的本事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個，吳夢也沒什么特

    別的，除了比別的女人多了一點矜持和驕傲，火候到了，還是被小名拿下。」段

    小路看了秦小名一眼，由他接話。

    「越是矜持驕傲的女人一旦被突破就越容易成為婊子，女神和婊子之間差得

    或許只是一張巧言善辯的嘴巴和一根結(jié)實有力的這東西！」秦小名拍了拍自己的

    褲襠，「你是不知道你的嬌妻在床上是多么的溫柔多情，百依百順。來了勁兒，

    連屁眼兒都給我乖乖都舔，像狗一樣，你肯定想象不到那個時候你老婆的舌頭是

    多么溫柔又多么有力！她甚至一邊舔還一邊哼哼唧唧的」秦小名聲色并茂，彷佛

    回味著當(dāng)初在吳夢身上體會過的溫柔，自然，這激怒了陸長鳴，他不顧虛弱的身

    體想要撲上去，沒想到右手被手銬拷在了廠房承重立柱上面粗大的鉤環(huán)上，根本

    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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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省點力氣聽聽故事吧。」段小路說著，「讓小名拿下吳夢是步，

    第二步就是讓你發(fā)現(xiàn)嬌妻出軌線索的視頻了。畢竟吳夢驕傲慣了，不愿意把自己

    這樣的丑態(tài)的模樣收錄到視頻當(dāng)中，但又不想徹底拂了情人的意思，退而求其次，

    只要不露臉就可以。于是，在那天的視頻里，最后結(jié)尾很不經(jīng)意地就拍到了

    床頭柜上的那個相框，然后我呢，又在你過來找我的時候很碰巧地打開了那

    個視頻，偏巧被你看到……于是你知道嬌妻出軌了，就帶著你最信任的兄

    弟去捉j(luò)ian……」

    「然后你就偷偷拍了視頻，上傳到網(wǎng)上，又專門通知到她，讓她得知一切，

    最后逼她自殺？」陸長鳴的語氣里透著nongnong的難以置信，他沒想到原來從一開始，

    自己就是被算計的那個。

    「事實上說確實如此，不過，從證據(jù)上并不支持你的這種推論，也正因為這

    樣，你才不得不單槍匹馬趕到這里來確認(rèn)真相，或者說，想要以你的方式解決這

    個問題。」段小路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刀，「白瞎這么好的刀了?！?/br>
    陸長鳴感覺自己一下子陷入到無盡的深淵當(dāng)中，巨大的痛苦和挫敗感像是從

    四面八方涌進(jìn)來的浪潮將陸長鳴壓得喘上來氣，整個人頹然地癱坐在地上，彷佛

    一瞬間沒了半點力氣。

    段小路沒有耐心等他慢慢恢復(fù)。

    「別覺得自己多么委屈，我說過，我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拾人牙慧而已，畢

    竟，老實講這出戲一開始可不是我展開的，嚴(yán)格來講五年前這出戲就開始了，那

    個時候你可是對我做了一樣的事情啊。」

    聞言，陸長鳴慢慢抬起頭，看著段小路，眼里是慢慢跳動著驚恐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