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跳到安德烈，似乎怎么也用不到“所以”這個詞兒，但這時候也不是計較用詞的時候。

“安德烈一直戴著項墜，我無從知道他還是不是十三代血族。”但是安德烈對陽光已經(jīng)沒有從前那么畏懼，他自己說是戴著上帝之血碎片的原因，但現(xiàn)在想來，很可能并不是。

“所以你懷疑他要那些吸血鬼是要提升自己的世代？”有了研究所在前，唐驥立刻就明白顧頤的意思，“讓他們給他初擁？那他也應(yīng)該找個高階的啊……”一般的血族，亞洲這邊瞞下來還可以，但是高階血族基本上都是在獵魔人工會掛了號的，這想瞞下來實在不太可能。而且能讓吳戰(zhàn)山一個人就擺平的，也不會太高階……如果說抓一個初擁一次，這得搞多少次才能把自己提升上去？

顧頤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地說：“從底層一點一點提升世代，比直接被高階血族初擁，能夠得到更多的能力。人類與血族看著相似，卻是兩種生物，初擁在改變身份的同時，也是淬煉血脈，賦予能力的過程。接受初擁的人好比一棵植物，有人在短時間內(nèi)給你施用了特殊的肥料，親長越高階，這肥料就越好，你得到的營養(yǎng)就越多。然而你吸收肥料的時間是固定的，時間一到，沒有吸收完的肥料就算作廢了，即使再多再好，對你也沒用了?！?/br>
他凝視著前方，仿佛看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而普通人類，都像小草，在有限的時間能吸收的肥料很有限。資質(zhì)好一些的人會像灌木，再好一些的人可能是樹，吸收的肥料會更多一些，可是總會有浪費。血族之所以受到世代的限制，這也可能就是原因之一，因為你總是無法完全吸收自己親長的給予。”

唐驥開始聽得有點莫名其妙，但聽到后面忽然間靈光一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低階開始慢慢往上升，每次都盡量多地吸收肥料，壯大自己，以便于下次可以容納更多的肥料？”

顧頤微微一笑：“沒錯。我說了，初擁也是淬煉的過程，一塊鐵，千錘百煉之后，才能成鋼。”

這話聽起來特別勵志，可唐驥聽懂了其中含意，卻不禁覺得后背發(fā)涼：“你——就是這么升上去的？這個過程……”千錘百煉，如果鐵有知覺，一定會痛的。那么，人呢？

顧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種提升世代的方法，我跟安德烈提過……”

唐驥突然伸手過來抓住他的手：“你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過我？”他只知道路易是顧頤的親長，而且兩人因為圣器鬧翻了，可是他不知道，顧頤究竟是怎么變成高階吸血鬼的。

顧頤微微垂下眼睛：“還有一些……”

“我都要知道！”唐驥不容置疑地說，用力握一下顧頤的手，“等解決了安德烈的事，你必須全部告訴我，一件事也不準(zhǔn)隱瞞！”

顧頤靜靜地坐著，感覺唐驥的手心滾熱，固執(zhí)地用力抓著他不放松。半天，他才輕輕一點頭：“好?！?/br>
展覽會場的地下車庫。

這里從展覽開始就被封閉了起來，連展覽中心的工作人員都不許進(jìn)入。尤其是展會結(jié)束之后，所有的展品都被裝車，暫時停在車庫里等待運往下一個展覽城市，看守得就更嚴(yán)格了。清一色都是莫洛佐夫帶來的保鏢，日夜輪崗，一絲一毫都敢不放松。

展覽中心的人倒是巴不得這樣。畢竟人家這些展品都價值連城，萬一丟點什么他們可就賠不起，現(xiàn)在安保完全由莫洛佐夫集團(tuán)自己負(fù)擔(dān)，他們就不用負(fù)責(zé)任了。

抱著這種想法，展覽中心的工作人員離地下車庫遠(yuǎn)遠(yuǎn)的，根本沒有人知道，車庫里不只有展品和保安。

一溜六輛卡車停在那里，其中一輛的后箱門打開，安德烈站在車下面，冷眼看著里頭。

這輛車?yán)餂]有展品，而是擺著一張鋼管焊成的床，說是床，其實就是個架子，上頭用銀色鏈子鎖著一個人，細(xì)細(xì)的鏈子穿過他的肩窩，將他緊緊綁在床架上。因為地下車庫十分安靜，所以靠近了就能聽見他的傷口發(fā)出極其細(xì)微的咝咝聲，好像那鏈子是燒紅的，正在烙著他的血rou。

“寒云？”安德烈用手在車廂邊上一撐，輕巧地跳了進(jìn)去，示意兩個保鏢把后箱門關(guān)上，走到床邊，低頭看了看。

被鎖住的正是寒云。盡管是不死生物，被折騰這么多天他也明顯地憔悴了，本來跳舞的人就要保持身材不能發(fā)胖，現(xiàn)在更是瘦成了一把骨頭似的，聽見聲音也只是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待到看清是安德烈，眼睛才亮了一下：“莫洛佐夫先生！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沒有騙你！研究所的事都是詹森告訴我的，他說那種方法生出來的孩子會有特殊能力，都是他說的！”

安德烈笑了笑。車箱里的燈光是慘白的，打在同樣刷得四白落地的墻壁上，再反映到他的臉上，更顯得白到有點駭人；再加上他冷嗖嗖的笑容，硬是把好端端一個金發(fā)碧眼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搞得令人不敢直視。

寒云更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但他一動，穿透身體的銀鏈就在血rou模糊的傷口里扯動一下，疼得他頓時又沁出一層冷汗。

“很疼嗎？”安德烈伸出手指，勾了勾那根銀鏈，“說起來你也是八代血族了，連這個也受不了？”

寒云很想哭，但是不敢。從血脈上算他的確是八代血族，但詹森作為一個雷伏諾，最擅長的是cao縱幻象，而他成為血族還沒幾天，連這個身體都沒完全適應(yīng)過來，被幾個保鏢用電擊器就放倒了，之后就用銀鏈鎖了起來。

血族本來就怕銀器，八代血族遠(yuǎn)不到對銀器免疫的程度，更何況這是直接穿進(jìn)血rou之中；而且這銀鏈?zhǔn)墙^圣水的，寒云不但沒有掙脫之力，簡直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這幾天他好幾次都想讓那些保鏢直接殺了他算了，但話到嘴邊，還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fēng)，就這么不死不活地熬了下來。

安德烈把銀鏈一勾，就又扯動了他的傷口，那種疼痛像觸電一般頃刻之間就傳遍全身，讓寒云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而顫抖更加劇了銀鏈與傷口的摩擦。一時之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沒有騙我?！卑驳铝业狗砰_了手，轉(zhuǎn)頭從車?yán)飻[著的一個柜子里往外取東西，“那種方法生出來的孩子，的確有特別的能力。”

“那，那——”寒云心里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您都知道了，那能不能放了我？我，我雖然沒有什么能力，但也總能為您做點事的……”

安德烈哈哈笑了起來：“沒錯，你是能為我做事的?！彼褟墓褡永锬贸鰜淼臇|西擺到床邊上，寒云斜了一眼，覺得那像是一套抽血裝置——有針頭有軟管。

“這是——”寒云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尤其是那套裝置旁邊還有個瓶子，雖然沒打開，他也能感覺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