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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起一勺到她唇邊:“張嘴。” 不歸喝上,眉頭微微蹙著。 楚思遠(yuǎn)知道她想問的是什么, 看她喝下去才開口:“定王肯定不好?!?/br> 不歸神情不明地偏過頭。 “短短一月雙親就接連逝去,是個人都好不了?!彼偸悄苤浪睦镫[晦的顧念,手上不停地把藥遞到她唇邊, 嘴上也不停地說:“淑妃是定王和馮太師、馮御史之間的橋梁和大樹,也是他們的底線。她這一去,接下來馮家會做什么,我們也不知道。讓廣梧的人撤出來吧,不受控制了。” 不歸沉默地喝過一勺勺湯,半晌才說:“宛妗還在我這?!?/br> “宛妗對豺狼而言只是個棄子,也就能威脅定王。”楚思遠(yuǎn)看著她的額頂,沉默著沒說出想說的。 那日他帶著這人當(dāng)著定王的面離開時,他比任何人都能體會楚思平的不甘和憤怒。都曾是覬覦貪慕的人,他勝在近水樓臺和敢主動出擊,因此把想要的人嚴(yán)實(shí)地按在了懷里。定王和他不一樣,天天得擺著皇室長子的對立面在那里,按捺著不該起的一切妄想。時日一長,那些得不到的癡心妄想只會演變成面目可憎。 “宛妗是半個借口,你要小心點(diǎn)?!背歼h(yuǎn)放下碗,忍不住把她緊緊抱住。 不歸應(yīng)了一聲:“小心什么呢?!?/br> 楚思遠(yuǎn)怨憤地蹭著她,一時出口不經(jīng)大腦:“小心你親弟弟?!?/br> 他剛出口就后悔揭了這瘡疤,廝磨著她鬢角表達(dá)歉意,心里又忍不住祈禱楚思平永遠(yuǎn)不要知道這件事。 那么多年的貪慕,那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原本還能算是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忽然變成自己的親長姐,是個男人都要瘋。 “需要小心的是他?!睉牙锏娜撕鋈怀雎?,楚思遠(yuǎn)聽在耳朵里不知怎的有些心悸:“你做什么?” 不歸陷在他懷里不動,沉默良久才說:“我討些債。” 他忽然一陣顫栗,覺得有些東西要激越而出。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楚思遠(yuǎn)去開,看見眼眶通紅的宛妗。 她一進(jìn)來就朝他們行大禮,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不歸姐、小魚,姑母已去,馮家大勢已敗……我求求你們,放過定王吧。” 不歸垂眼看著她,一言不發(fā)。楚思遠(yuǎn)去攙宛妗,她不愿起身,腦袋一晃都是淚珠。 她抓住不歸的白色衣角淚流滿面:“我祖父和父親做錯了事,可我小叔和表哥是無辜的。不歸jiejie,我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姚蓉趕了過來,二話不說架起她往外走,看不出那細(xì)胳膊居然這么有力氣:“對不住,一時沒看緊?!?/br> 宛妗的淚珠猶如斷線:“我都想明白了……不歸姐,馮家人逼他……可你為什么也逼他!他明明無辜!他明明那樣愛慕著你!” 姚蓉美目一睜,伸手捂住宛妗的嘴巴往外大踏步,大聲報(bào)菜名蓋住了她的哭泣聲。楚思遠(yuǎn)趕緊關(guān)了門,額頭青筋不住地蹦。 他回頭看不歸,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蒼白臉上看見些許隱晦的風(fēng)暴。 “我來到今生五年了,我這弟弟今生好似很無辜。”她終于吭聲了,“今生馮家的壞事都是他外祖和母舅在做,可他前世,在馮太師早就去世、他為馮家當(dāng)家、不受任何逼迫的王儲情況下,他為什么不做這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 楚思遠(yuǎn)心里咯噔一聲,預(yù)想全想對了。 ——她要鏟除馮家,包括對付定王,用某些看不見的、不加身的誅心手段。 “不歸!” “你也認(rèn)為我待他苛刻,我不辯解。只是你不知道他前世做了什么。”她看向他,指著自己的瞎左眼,一字一字冷靜道來:“當(dāng)年我也失去了最敬愛的長輩。我心本不與他爭戰(zhàn)。是他陷害我們殺了慧姨以致與思鴻決裂,是他散布時疫,是他為奪位割國境,是他對我們兵戎相見。” “欺騙休戰(zhàn)背叛我的是他,殺了……殺了你的還是他?!?/br> “這些債,前世我乘船追到江南,我從前視為親手足的弟弟挾持我剩下的長輩薛茹——逼我劃江南給他為王。” 楚思遠(yuǎn)上前握住她的手,摩挲著她的右手腕,指尖不住地抖。 “思鴻病重留在昌城,為這個大患,我不顧一切登上金鑾殿做帝王。我還希望廣梧里能多回來一個,哪怕一個也好?!?/br> “可他坐穩(wěn)南地了,知道大楚經(jīng)不起內(nèi)耗了,給了我茹姨的尸身?!?/br> “我什么也討不到?!?/br> “無辜。”不歸疲倦地閉上眼,“是啊,五年了,他今生好無辜啊。” 當(dāng)年多喜愛這個手足,后來便有多憎恨。重生來到今生及笄時,那少年青稚不改,仿佛還是當(dāng)時志同道合的手足同窗。 無法光明正大地憎恨。 前世的作惡也無法一筆勾銷。 “前世我待他好,他回我淬毒的刀劍。今生我待他不好,一邊防著,又一邊等著他長成那個偽君子好決心討債?!彼闹讣鈸钢查?,啞聲道:“可他反倒逆來順受?!?/br> 楚思遠(yuǎn)蓋住她的手,不歸反握他的手,低頭抵在他手上:“前世討不到,累積到相同軌跡點(diǎn)的此時,輪回未遠(yuǎn),因果當(dāng)清了?!?/br> “親情,愛情,手足,絕望這杯羹,我要斟給他。其中滋味,他必須得嘗?!?/br> * “這是什么?!?/br> “你們一直在找的皇帝陛下的遺旨。”薛茹冷靜地說,“你和不歸小的時候最常臨陛下的字,是真是假,一目了然?!?/br> 定王木然地看著手中的圣旨:“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立不歸為帝?” “你手邊的信函已經(jīng)告訴了你答案?!?/br> 他展開那些信函,眼睛里逐漸充斥血絲。不及看完,他便忽然暴怒,將那圣旨和記錄著言不歸、楚思遠(yuǎn)身世的信函全部扔進(jìn)火爐里。 薛茹平靜地補(bǔ)充著,他堵不住耳朵,面目越來越扭曲痛苦。 “荒唐至極!這都是你們籌備好的騙局!拙劣!可笑!”他掀了一整張桌,青筋暴起,扭曲又猙獰,“都是騙局!” “我照看著小姐長大,從小到大最提防你們和廣梧過分親近?!毖θ憧粗ブ切┘垙埅b獰地?zé)龤В坝绕涫谴蠊?。小的時候,小姐最中意你,時常和你待在一處讀書提筆。我三番五次阻攔,最后私底下做了些手段,讓你受著管束,再不能常來廣梧。少年時你還曾私下問我,為何我不喜歡你?!?/br> 楚思平瘋狂地?zé)切┘垙?,燎到手也沒有停下。 “因?yàn)槟愫托〗懔髦粯拥难?。”薛茹平靜地說,“你的生父是個瘋子,母親是一條道走到黑的癡種,我不能讓你把這瘋狂、癡情轉(zhuǎn)移到小姐身上。” “從前我不能說,如今能說出口了?!毖θ愠脸恋貙λf:“思平,不歸不喜愛你,血緣不允許你,你和不歸永無可能。” 他看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