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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些高品位的通俗文學作品封面都寫著飛廉看不懂的字,但他能看懂這些圖片。畢竟人類親吻、愛撫和交媾的方式,五百年來也沒有什么不同。飛廉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站直了腰看著宋君行:“……你藏書真多?!?/br>宋君行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估計沒什么好話。奇怪的是,林尼看到自己的這些書大發(fā)雷霆,他覺得林尼很有趣,甚至覺得逗林尼生氣很有意思——但是被飛廉看到就不一樣了。飛廉是少年人模樣,又穿著研究員的褂子,神情冷淡平靜,宋君行默默紅了臉,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件不得了的錯事。他跑回來,拖著自己的背包隨手放進了一旁的空房間里,示意飛廉不要再看,先跟著自己搞定黑匣子再說。在鳳凰號蘇醒之后,第一個進入已經(jīng)通電的駕駛艙的人是宋君行。他從未真正見過軍事艦的駕駛艙,所以心中沒有比較。如果在這里的人是皮耶爾或者林尼,兩人可能會激動得說不出話。馬賽的軍事艦,幾乎完完全全是參照鳳凰號的系統(tǒng)去建造的。五百年前的先鋒艦肩負著異常艱巨的任務(wù),因而它們搭載著人類最為先進的系統(tǒng)和技術(shù)。五百年后,在新的家園上,人類依然忠實地延續(xù)著這些科技帶來的成果,并且不斷加以鞏固。鳳凰號擁有一面巨大的屏幕,幾乎占據(jù)了駕駛艙的三面。此時此刻,屏幕是漆黑的,宋君行瞇著眼睛觀察半天,總算發(fā)現(xiàn)了一些影像的痕跡:“這是峽谷?”沒有得到回答,宋君行暗罵自己沒記性,拎起黑匣子走到了飛廉身邊。飛廉指示他打開某個機箱,拉出數(shù)據(jù)線,連接黑匣子。宋君行按照他的指示做完了所有事,他松開手,聽到了機箱里發(fā)出的輕微響聲。數(shù)據(jù)正在被讀取。眼前忽然一亮,是巨大的屏幕上開始不斷顯示出混亂的數(shù)字。宋君行被這光亮嚇了一跳,連忙后退幾步,貼緊了駕駛艙的墻壁。飛廉站在駕駛艙中央,光線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浮在空中,沒有依憑。數(shù)字瘋狂地在屏幕上滾動,有些宋君行能辨認出來,但大部分是亂碼。他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鳳凰號無法讀取數(shù)據(jù),這就意味著他們需要在之后的旅程里付出更多的時間、更大的代價,才能找到回地球的路線。甚至可能,根本找不到。他們和鳳凰號會像“大撤退”之中的許多艦艇一樣,在復(fù)雜無端的宇宙里消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飛廉始終一動不動,他暗紅色的眼睛慢慢睜大了,全息投影竟然顯得有些模糊。鳳凰號的人工智能程序能量下降,它幾乎耗盡全力,要從長揚艦混亂的數(shù)據(jù)里捕捉可能救命的訊息。宋君行看著那些數(shù)字,想到了尼尼,想到了翼蛇。這個黑匣子在那種環(huán)境里呆了這么久,說不定早已經(jīng)用不了了。眼前忽然一花,飛廉消失了。“……飛廉?!”宋君行大吃一驚,失聲喊道。他話音剛落,飛廉再次出現(xiàn),只是身影變得模糊,似乎有些疲憊。雖然和宋君行語言不通,但“飛廉”兩個字他是能聽懂的。“讀取出來了?!彼D(zhuǎn)頭輕聲說,“航路,回去的航路,我找出來了?!?/br>在他的身后,大屏幕上所有的數(shù)字和亂碼在瞬間一掃而空。一片布滿亮點的星空在極黑的底色里緩慢浮現(xiàn)。第63章鳳凰號(4)五百年前的先鋒艦上還沒有三維星圖的裝置。無數(shù)星子密布宇宙,一個巨大的漩渦狀星系慢慢出現(xiàn)在宋君行的視野之中。這是他們生活的銀河系,無論地球還是馬賽,都只在旋渦狀的銀河旋臂中占據(jù)一個小小的位置。在他們的身后,是馬賽,是遙遠的銀河核球與守衛(wèi)它的恒星墻。而在他們前方,是“大撤退”的航路。宋君行仿佛騰空于宇宙,俯視著蒼茫繁雜的星空。一點光芒從某處射出,曲曲折折,穿過密布的星辰與黑暗,穿過了天鵝-獵戶臂,抵達某個小小的星系。這是長揚艦留下的航線記錄:從它墜毀的行星尼尼,到它的故鄉(xiāng)地球。漫長的旅程就濃縮在這短短的一條光線中。它包含了所有喜悅,也蘊藏無數(shù)悲聲。死去的人,懷抱希望的人,在這段既短又長的路途之中并沒有留下什么可以打撈的痕跡。宋君行的心,在肋骨搭造的籠中急促跳動。他看到的不是星圖,不是航路,是五百年前的強烈渴望:人類要活下來,所以必須遠離故土,孤身穿越茫茫星宇。他們現(xiàn)在同樣也懷著這樣的渴望,為了活下來,為了讓馬賽上的所有人得到活下來的機會。飛廉轉(zhuǎn)身指著航路,開口說了些宋君行聽不懂的話。宋君行茫然地聽著,只能努力分辨飛廉臉上的神情。少年人面色沉靜,像是絕對不會因情緒起伏而有所變化。宋君行無法理解他的語言,不免分心:飛廉是誰創(chuàng)造的?他太像真人了。這和全息投影的技術(shù)無關(guān),飛廉的舉止里有很多不必要的小動作,比如揉鼻子和抓下巴,還有得不到回應(yīng)的時候微微皺眉,腦袋會不自覺地稍微一偏——這些小動作對一個人工智能來說是完全不必要的。但如果他有參考原型,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制作者并非在創(chuàng)造一個AI的形象,而是在復(fù)制某個人。宋君行知道自己問問題也沒有意義,因為飛廉聽不懂。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繼續(xù)呆看屏幕上閃動的光線。片刻之后,他的神情產(chǎn)生了變化。“這是……?”飛廉跟他說了半天,這個人終于自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這讓他大大松了一口氣。“是的,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他手指一動,原本在屏幕上只顯示為大約一米長短的航路突然放大。周圍星辰的光芒消失了,一條并不平整的路徑從左往右,橫亙了駕駛艙的三面大墻。這條航路中間有兩段是缺失的。長揚艦黑匣子的數(shù)據(jù)雖然被成功讀取,但是其中有兩段還是被徹底損壞,無法復(fù)原。飛廉在一旁哇啦哇啦地說話,宋君行卻凝神看著這兩段沒有記錄的航道。第一段出現(xiàn)在距離黑海大概八或九光年的位置,第二段則大概距離終點有十幾光年。這很不妙。如果鳳凰號在第一段無記錄的航道里偏離了航線,那他們將永遠無法返回地球。而即便順利通過了第一段,第二段將會更加艱難:黑海附近的星域他們至少還曾經(jīng)聽聞過,林尼能夠徒手畫出天狼行星帶,足以說明他對馬賽周圍的星域很熟悉。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