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孽深重。”二十跪趴的身子一動(dòng)不動(dòng)?！吧椒怂貋聿粷M官商，如果十五為了保命，將二公子的私事抖落出來，山匪人多口雜，防不勝防?！?/br>
    “哦？依你之見？”也就是這時(shí)，他才正眼看了二十。

    “懇請(qǐng)二公子將十五救回來，追問小冊(cè)下落?！?/br>
    “知道了。”慕錦半低身子：“你跳潭水去，別累我處理尸體。”

    “二公子，我再斗膽——”

    慕錦猛地抓起她，一把擒住她的脖頸。

    她眼里閃過驚懼，臉色因?yàn)楸餁舛D(zhuǎn)成紫紅。

    他靠近她，低喃：“我好奇你有幾顆膽？”

    二十攀著他的手，想搖頭，轉(zhuǎn)動(dòng)無力。胸間空氣越來越稀薄，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冰涼。她暈沉沉的，雙手落下。說不倉皇是假的，可是此時(shí)臉上已經(jīng)表現(xiàn)不出情緒。

    她險(xiǎn)些翻白眼了，慕錦才放開她。

    身子輕如紙張般跌落，她粗啞地喘著氣。

    “對(duì)了。”他問：“臘月二十那一晚，我是先解你衣衫，還是裙子？”

    二十喉嚨燒得疼，哪里說得上話。她漲紅的臉分不清是羞還是悶。

    世人道，赤身即為坦誠相對(duì)。然而他與她，共眠幾回，也仍是陌生人。

    慕錦自問自答：“遮你這張苦臉是必然的?！闭f完他喚：“寸奔?！?/br>
    “在?！贝绫纪崎T進(jìn)來。

    慕錦坐回圈椅：“把十五找回來?；钜娙耍酪娛?。”

    “是。”寸奔領(lǐng)命而去。

    二十爬了起來行禮。她抬頭，只見慕錦眉藏春光。

    他說：“東西二財(cái)吃完那具尸體，空兩天，你就自己跳下去。它們吃慣了糙漢子的臭rou，換個(gè)女的，改善一下伙食也好?！?/br>
    她道不出那一聲謝了。

    ——

    十五在第二日清晨回來，見著二十，她撲過去無聲落淚。

    二十輕撫十五，安慰說：“活著就好?！痹偌?xì)細(xì)打量，十五光艷的衣裳不見破碎，僅僅起了觳皺。

    過了一會(huì)，有人來報(bào)，二公子念及十五舊情，賜予其妾室名分。

    這就是說，十五要去花苑了。

    一時(shí)間，掩日樓幾人歡喜，幾人悲愁。

    十四站在連廊，與十五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她提起調(diào)子：“聽說二公子尋你花了不少力氣，伴君如伴虎，保重?！?/br>
    十五莞爾一笑，媚眼斜斜地勾起來：“我早知道，二公子不會(huì)不管我的。”

    二十有話想說，又知?jiǎng)癫蛔∈?，只能點(diǎn)到為止?！岸酉肽阕匀粫?huì)來，別過分主動(dòng)了?！?/br>
    十五不知聽進(jìn)去沒有，拉起二十的手：“最舍不得二十meimei了，你要是也來花苑多好?！?/br>
    二十笑了笑。她想去的不是花苑，而是府外。

    ——

    十五到了花苑，除了小六對(duì)她親近些，其余女人都看不慣她的狐媚色相?？伤俏ㄒ灰粋€(gè)慕錦放棄又重拾的女人，眾人不敢置氣，只得無視。

    十四翻墻去花苑，冷嘲熱諷了那群女人，吵了一番。荷花池塌了幾片葉。

    比起花苑的熱鬧，掩日樓十分安靜。

    不知是不是受了廟宇的熏陶，十一有了長伴青燈的想法，將衣裙改成了霜色，愈加沉默。

    這幾日，慕錦不曾過來。

    十四說，他去的是花苑。十四還說，掩日樓的幾個(gè)女人都失寵了。說這話時(shí)的十四，失了鮮亮的火焰，眉目如十一般，彌漫懨懨之氣。

    二十不將慕錦的恩寵放在心上。

    不過，某天晚上，她夢(mèng)見逝潭那具殘尸變成了她的模樣，手腳斷了一半，頸上還有小圓球在啃噬。

    她惦記著的，是他的那幾句惡言。

    第4章 

    過了幾天，寸奔來了。這是他第一次踏進(jìn)掩日樓。

    二十正在外園。

    繡巾越來越多。

    那晚，她把大半的銀兩給了護(hù)衛(wèi)。蘇燕箐驅(qū)逐之意越來越明顯，二十想再備些銀兩，為將來打算。

    這些繡巾，通過廚房的劉大娘售賣。

    劉大娘收了二十的繡巾，外出采購蔬菜時(shí)，轉(zhuǎn)給攤販。成交后，攤販和劉大娘扣掉一半銀兩，剩余一半給二十。

    價(jià)格不高，積少成多。

    寸奔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面前，二十停止了手里的動(dòng)作。

    他站在離她三尺外的地方，轉(zhuǎn)述說：“二公子要見你?！?/br>
    自那晚噩夢(mèng)驚醒，二十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天。她平靜地點(diǎn)頭，指指未完成的刺繡：“能讓我把這些收拾一下嗎？”

    寸奔抬眼望了一眼天空。

    春末微熱，她在太陽底下刺繡，腮若胭脂。他再看院落，春紅已謝，不見綠木，讓他想起兒時(shí)練武場的禿土。

    原來，過去一年半，她生活在這樣的天地中。

    他退到了掩日樓外。

    二十收拾針線，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夢(mèng)中殘尸的景象在她腦海閃過。她想，如若真的喂魚，也該體面些。

    她換了一件衣裳。相較她往常的衣著，這件石榴紅裙稱得上鮮艷了。

    二十走出房間，見到寸奔挺拔的背影立在院外。

    從前，三小姐身邊有一位丫鬟心儀寸奔。丫鬟生得貌美，愿為他的妾室。

    三小姐講給寸奔聽。

    他委婉拒絕。

    三小姐來來回回，給寸奔說媒說了幾回，都以失敗告終。她說：“寸奔跟二哥久了，嘴也叼了吧?！?/br>
    貌美丫鬟和二十談起此事，直說寸奔心里住了人。丫鬟問：“他莫不是……喜歡三小姐？”

    二十哪知寸奔的心思。

    這兒處處有主仆。主中有主，仆中有仆。逾越了，就叫妄想。

    ——

    二十跟隨寸奔，來到崩山居。

    慕錦悠閑地坐在涼亭喝酒，端著的是拳頭大的玉杯。

    二十踏上涼亭。

    他向她瞟了一個(gè)眼神。

    她一聲不吭，在臺(tái)階處跪下。

    慕錦左手晃著玉杯，“小冊(cè)子呢？找十五問過沒？”

    “回二公子，是奴婢糊涂了?！倍蜕匣匾粯?，額頭抵住堅(jiān)硬冰涼的地面，眼睛半閉，“原來在我酒醉時(shí)絮叨的人，不是十五。她其實(shí)毫不知情?！?/br>
    “哦？”慕錦兩指捏碎了玉杯，看著她的那支木步搖，一字一句地問：“那是誰呢？”

    二十回答：“奴婢當(dāng)時(shí)醉得迷糊，記錯(cuò)成了十五，卻想不起究竟是誰?！?/br>
    玉杯碎片掉落了。

    慕錦問：“那是幾月幾日？”

    “三月初六?！彼氐每隙?。

    “寸奔?！蹦藉\將衣上沾到的碎片撫了撫，“吩咐下去，把三月初六和她見過面的全部殺了，雞鴨豬狗都別放過。”

    二十聽到寸奔毫不猶豫的回聲：“是?！?/br>
    她掌心發(fā)燙，趕緊說道：“懇請(qǐng)二公子再聽奴婢幾句話。”

    慕錦挑起眉：“說?！?/br>
    “奴婢糊涂，認(rèn)不清那人，只記得他說要將小冊(cè)子交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