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怎樣了。”頓了下，他問：“對了，你不是說為我繡了一張盲帕？”

    “嗯?！彼龁枺骸暗恰?，你泡了藥是不是有好轉(zhuǎn)了？”

    “你以為他叫神醫(yī)，他就真的是神仙了。沒那么快，你繡的東西總該用上的?！?/br>
    徐阿蠻拿起繡帕，“二公子，你坐?！?/br>
    慕錦坐下。

    她輕輕地把繡帕綁在他的眼睛。繡有平安符的一角正好在他左耳邊。她笑說：“二公子，你會平平安安的?！?/br>
    “真心話？”

    “嗯。公子平安，丫鬟跟著平安?！?/br>
    說的是有道理。但兩人的身份在語境中過于疏離。慕錦笑：“今天藥浴無聊，我倒是想了許多。其實(shí)，我這樣的貴公子方為良婿?！?/br>
    “……”良婿二字，再如何誤解，也放不到二公子的身上。不過，跟著二公子，衣食無憂是真的。

    世間沒有兩全其美。既要真情，又要富貴，太貪心就會人財(cái)兩空。

    “你聽向陽城的戲話，講那些書生小姐的故事。趕考時(shí)，書生多是真心誠意，如果高中狀元，則大多成了負(fù)心郎。共患難易，同富貴難。我就不一樣了。我從小到大都在富貴之中，名利的誘惑，對我而言微不足道。我這樣的翩翩公子，難道不是最佳夫婿？”

    正因?yàn)槎訚M不在乎，所以嫁給他的結(jié)果是：“嗯?？赡鼙焕渎?，可能被休妻?！?/br>
    慕錦繃起臉，“你怎么這么討人厭呢？”他還在病中，她就不知道挑一些好話講，哄哄他這個病人。想到自己將這個女人放到了心上，更是氣人。

    她連忙改口：“是是是，二公子是天底下的最佳夫婿。”

    “言不由衷?！?/br>
    徐阿蠻不知道如何說了，沉默起來。

    慕錦又覺得煩，他冷下語氣：“我要是再心浮氣躁，吐出一口黑血，你就自己提頭去見林神醫(yī)?！?/br>
    徐阿蠻連忙掩了掩嘴巴，說：“二公子對不起，我忘了你是一個病人?！?/br>
    “我這不在臉上蒙著帕子？我身受重傷，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下半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這張討厭的臉。”說完這一句，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濁氣。

    “二公子你別氣，你是一個好夫婿。真的，嫁給你是很好的?！彼購?qiáng)調(diào)說：“真的很好。”

    “嗯。”他傾身，“說來聽聽，如何個好法？”

    “你想呀，你的后院和睦，沒有爭斗。在你家的日子是十分舒坦的?！?/br>
    “哦?！?/br>
    “吃穿不愁，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多少女人盼的就是這樣的日子。二公子就是心善，才建了這么一座后院，大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br>
    他扯了扯眼上的平安帕。怎么聽她說話，越聽越來氣呢。他靠在輪椅上，“你閉嘴吧，讓我安靜。”

    徐阿蠻立即閉上嘴，主動上前為他捶肩。

    好一會兒，慕錦忽然蹦出一句：“我以后不會討不到妻子吧？”

    “怎么會呢？二公子長得俊俏，又有家世。生病是一時(shí)的，病好了，前來說媒的媒婆就要踏破門檻了?！?/br>
    他忍耐脾氣，“說了這么久，沒聽過你講起你的親事？”

    因?yàn)樗龥]有親事。若是二公子仁慈些，等她年紀(jì)大了，他就換一個貼身丫鬟。到了那時(shí)，她才有尋覓佳婿的自由。若二公子霸道些，也許就將她遣至廚房當(dāng)廚娘。她只能孤獨(dú)終老。

    總而言之，她的未來仍然牽在二公子的手上。

    二公子再寵溺她，兩人始終相隔主仆身份。二公子是良婿也好，負(fù)心也罷，她一個卑微螻蟻的下人，與他毫不般配。哪怕貼身丫鬟和貼身護(hù)衛(wèi)一樣，同是跟在二公子身邊，她也遠(yuǎn)遠(yuǎn)不及寸奔的才學(xué)。

    她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沒有足以匹配二公子的家世。二公子所說的佳人，應(yīng)該是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小姐。

    徐阿蠻有些失落，不過想到二公子為救她，敢和太子對峙，她又笑了起來，“想不到那么遠(yuǎn)?！?/br>
    “不遠(yuǎn)了?！蹦藉\一臉冷漠，“你年紀(jì)也到了，雖說人生的情愛不是唯一，但既是終身大事，是該考慮了?！?/br>
    徐阿蠻猜測，他是不是擔(dān)心他落下殘疾，娶不到姑娘。她善意地安慰：“二公子，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走不動。以后慢慢的，先走十步，再走二十步，接著百步、千步，總能恢復(fù)的。眼疾的話……聽林神醫(yī)的意思，不會治不好的。二公子將來還是可以迎娶佳人的。”

    “閉嘴，你煩死人了。”慕錦將輪椅轉(zhuǎn)了個半圓，想要往外走，滾了幾下輪子，又停住?！巴莆页鋈プ咦?。再在這里聽你說話，我又要吐血了?！?/br>
    “哦……”徐阿蠻不敢多說，依令行事。

    ——

    夜半時(shí)分，輪椅滾動的聲響再輕再小，也無法在這寂靜的山林徹底隱藏。

    寸奔一向淺眠，耳尖微動就起床了，他披上外衣出去。

    月光下，慕錦右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左手支額。聽見動靜，他稍稍轉(zhuǎn)向寸奔。

    寸奔的腳步近乎無聲，上前低問：“二公子睡不著嗎？

    “可能前幾天睡太多了。”慕錦說：“推我到外面走走?！?/br>
    翠竹旁，銀月穿不破黑壓壓的竹林，僅有微弱的燈盞如紗罩一般攏緊二人。

    “明日就是中秋，你下山置辦些東西，不能少了團(tuán)圓的氣氛?！蹦藉\左手勾了勾平安帕的結(jié)。

    徐阿蠻白天給他系上的時(shí)候，將結(jié)打得頗為雅致。他的手不如她的靈巧，綁得有些拖泥帶水。夜風(fēng)吹起一條飄揚(yáng)的白巾。

    “是?！?/br>
    慕錦問：“我爹有沒有消息？”慕老爺對外說是歸鄉(xiāng)，其實(shí)是藏在別處。

    寸奔：“慕老爺回信，一切平安?！?/br>
    “嗯?！蹦藉\放開了把玩帕子結(jié)的手，“寸奔。”

    “在?！?/br>
    “我也當(dāng)了回莽夫，一時(shí)沖動連累了眾人。你們是否對我有怨言？”

    寸奔正色道：“二公子，和太子一戰(zhàn)，除了你遭遇反噬，其余人均安全無憂。屬下何來怨言？”

    慕錦扯了扯嘴角，“我走火入魔是自作自受，怨不了誰，不過株連慕府，不能說是一個好主子?！?/br>
    寸奔面不改色：“我跟了二公子，生死早已置之度外?！?/br>
    “我英明一世，怎的就因?yàn)橐粋€女人……”慕錦低笑，沒有再說。

    “二公子，我認(rèn)為，生死相許的情意十分難得，該是慶幸?！?/br>
    “嗯，該是慶幸?！蹦藉\仰頭，帕子里一片黑暗?！拔夷镉H沒有尋得如我這般有情有義的郎君。現(xiàn)在里面睡大覺的那個女人，撿了大便宜，還一副傻樣什么都不知道。你說煩不煩?！?/br>
    “或許……可以旁敲側(cè)擊？”

    “我貴為四皇子，怎么也得是她先傾慕于我。我們?nèi)缃袷峭ň兎?，親事暫時(shí)辦不成，有的是時(shí)間讓她先低下頭顱?！笨傊?，不能是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