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條河邊。馬已經疲憊了，鳳天縱于是停住馬，讓霍風華下馬休息片刻。

霍風華一路吹著冷風已是手腳冰涼，昨晚吃那點東西早已經消耗盡了，如今可謂是又饑又渴，他跌坐到河灘旁邊，伸手捧起一捧水來喝，瞬間被冰涼的河水凍得“嘶——”一聲。

鳳天縱將馬牽到旁邊草叢，讓馬兒自己去吃草，才慢慢走到河邊，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霍風華走到他面前蹲下，抬手將一塊沾濕的布巾湊到他臉頰邊上。

鳳天縱沒有躲閃，只是神情冷淡地看他。

濕冷的布巾沿著鳳天縱鼻梁唇角一路細細擦拭，霍風華一只手捧著他的臉，手指凍得通紅，待擦得干凈了起身離開，衣擺剛好掃過鳳天縱臉頰。

鳳天縱只覺得臉頰微微癢起來，越是想要克制，越是癢得難受，他身體前傾，盯著河水里自己的倒影，將整張臉都沒入了水中。

他張開嘴，冷水灌入他口中，他大口大口地喝了好幾口水，才猛然間抬頭，頭發(fā)勾起水花，一點點落到河面上，連成了一條線。

霍風華坐在不遠處盯著他看，看他微微上挑的眼角和薄削寡淡的唇此時都帶了點艷麗的紅，堅毅的強悍的男人美得格外動人心魄，他忽然就想起了蘇澤楊，并不是為別的，只是有些明白蘇澤楊為何要嫁給鳳天縱。

鳳天縱喉結輕輕顫動一下，問他：“看什么？”

霍風華一直盯著鳳天縱看，眼睛也不眨一下，這時也不覺得不自在，只說道：“我想將軍和師兄一定能夠百年好合，相伴到老?！?/br>
說這話時，霍風華有些突如其來的惆悵，讓他轉過視線看向河面，過一會兒發(fā)起愣來，他想等找到師兄，他離開將軍府之后，還是不要拿銀子去賭，最好是一直往東找個沿海的富庶城鎮(zhèn)，開一家賭坊，自己當老板，每天聽著骰子和銅板咣當作響，不自覺心情又愉悅起來。

到那時，他一定要先去妓院找個漂亮小娘子睡一回，看他還能不能做回男人了，到那時要真是覺得男人更好，就干脆去找一個男人。他有些出神，不知道是找個高大壯士的還是找個陰柔漂亮的，或許該都去試試才好。

坐在河邊休息了近一個時辰，鳳天縱站起身叫他出發(fā)了。

霍風華回過神來，想要起身時才發(fā)覺自己手腳都凍得僵硬了，涼悠悠的風一吹過來，他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頓時頭暈眼花起來。

第32章

鳳天縱先上馬，回過頭來見到霍風華連打幾個噴嚏，走過來時衣服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整個人都顯得單薄脆弱，于是等霍風華走到旁邊，他伸手將他拉上馬時，讓他坐到了自己身前。

霍風華后背靠在鳳天縱懷里，頓時覺得暖和了不少，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之前都還好好的，打了幾個噴嚏下來，整個人一下子就沒了精神，鼻子也塞起來。

他悶聲道：“我感冒了?！?/br>
“什么？”鳳天縱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

霍風華道：“應該說什么？我傷風了？我們還要走多久能到城鎮(zhèn)？我覺得最好能找個大夫給我開點藥吃?！?/br>
鳳天縱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抬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略有些燙手。

霍風華側過頭問他：“發(fā)燒了嗎？”

鳳天縱沒有回答，只說道：“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br>
霍風華聞言，將頭靠在鳳天縱懷里，昏昏沉沉閉上眼睛，過了沒多久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似乎睡得有點沉，等他再醒來時，覺得身下柔軟，周遭也一片溫暖氣息，他想要翻個身，只覺得周身酸痛，同時聽到一個人說道：“他醒了?！?/br>
鳳天縱的聲音回答道：“無妨?！?/br>
霍風華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在一間簡陋的房間里正躺在床上，床邊一個火盆正燒著炭，熱氣撲面而來烘得他額頭出了一層細汗。

鳳天縱坐在火盆旁邊的凳子上，他面前站著一個人，是之前離開尋找古光濟行蹤的宋威。

兩人不知道已經說了多長時間話，因為霍風華醒來被短暫打斷，之后鳳天縱又繼續(xù)說道：“你幫我把信交給彭魄，告訴他，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要提防邵飛捷派人襲營?！?/br>
宋威輕聲道：“邵飛捷知道將軍不在軍營，肯定會有所行動?！?/br>
鳳天縱沉吟片刻，“他并不清楚我會不會返回軍營，一定會想辦法試探，你們虛虛實實不要讓他摸清楚情況。如果彭魄有把握，甚至可以設下埋伏誘他襲營，若是沒有把握，還是穩(wěn)妥為好。”

“是！”宋威應道。

鳳天縱轉過頭看向床上的霍風華，剛好霍風華翻了個身也在看他。

“還有，霍風年很可能已經死了，”鳳天縱對宋威道。

“死了？”宋威十分詫異，“怎會死了？將軍確定么？”

鳳天縱忽地笑了，道：“我確定。你記住了，霍風年已經死了，如果他日西綢出現(xiàn)了霍風年蹤影，那定然是邵飛捷讓霍風年胞弟霍風華假扮的，而霍風華早已是我鳳天縱的男妾。”

宋威一怔，隨即應道：“屬下明白了。”

鳳天縱揮一揮手，“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記清了，你先回去吧?！?/br>
宋威半跪在地，“是的，將軍！屬下告辭?！?/br>
等宋威從房間離開，霍風華沉沉出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呼吸都是灼熱的，他說：“你太卑鄙了，只要西綢人真以為霍風年死了，西綢軍必定軍心不穩(wěn)?！?/br>
鳳天縱不以為然，說道：“如果我是邵飛捷，就在西綢皇室血脈另尋一名幼童，扶持他登基為帝，何必執(zhí)著于你兄弟二人?！?/br>
霍風華嘆口氣，道：“這是忠義，你不懂?！?/br>
鳳天縱探身摸他額頭，一碰到便立即收回手，“開始退熱了?！?/br>
霍風華將被子掀開一些，坐起身來，見到自己里面只穿了單薄中衣，他自己也摸額頭，問道：“這里是客棧嗎？”

鳳天縱道：“不是，是一個山村里的民屋，這里距離城鎮(zhèn)還有些距離，我怕你支撐不住，便在附近的小山村找了一戶村民借住?！?/br>
霍風華又問道：“請大夫了嗎？”

鳳天縱抬起手整理一番袖口，才不急不緩道：“請了。怎么？你就這么怕死？”

霍風華點一點頭，“可怕死了，這年頭，稍微病得重一點就治不回來，還是小心警惕些好?！?/br>
鳳天縱不禁哼笑一聲，“大夫來把過脈了，開好了藥房，我請這家主人去幫你煎藥，現(xiàn)在應該差不多快好了?！?/br>
他話音剛落，有人在外面敲門，把霍風華的藥送過來。

送藥的是個年輕姑娘，霍風華忽然就回想起自己和蘇澤楊在山村里養(yǎng)傷那些日子，忍不住低聲道：“不知道師兄怎么樣了？”

鳳天縱接過藥碗，剛關上房門，低頭用勺子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