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而立的腿毛。

蘇井：“……”

鐘離翡面上掛一絲冷笑，在旗袍佳人身上又補了兩腳，一邊沖著酒樓喊一句，“盛修，你給我滾出來。”

一柱香不到，顧如風(fēng)便拎著盛修出來。

“把你們家這玩意兒弄走?！?/br>
鐘離翡下完指令，自顧自地走進酒樓里，尋了樓梯，走進沉月閣。

蘇井沖盛修幸災(zāi)樂禍地笑一把，跟著鐘離翡的步伐而去。

而鐘離翡的一番舉動也只便宜了孫墨，當他將曲憐兒接過來之后，會安酒樓前，已恢復(fù)成了正常的場景。

眾人圍坐一桌，酒過三巡，客套笑鬧幾句，便各自尋了人聊起來，這場本是為蘇井接風(fēng)洗塵的宴會，終于失去了它的初衷。

蘇井興致缺缺地看了幾眼眾人，將下巴抵在鐘離翡肩上，轉(zhuǎn)過頭來，目光里竟是滿溢的柔情，“舒服些了沒？”

鐘離翡沒回答，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他自腕上取下那一串墨玉珠手鏈，套進蘇井腕上，“不戴他的，便戴我的吧?！?/br>
蘇井一時有些感慨，萬千話語都說不出口，直至最后，他也僅是摸了摸鐘離翡的頭，少年的頭發(fā)長而順滑，叫他突然愛不釋手。

鐘離翡順勢窩到他懷里，“舒服才怪?！?/br>
蘇井附到他耳邊，兩眼彎成月牙，“那我伺候你，可好？”

鐘離翡不置可否。

突然，蘇景明道一句：“到這個月月末，我就要結(jié)婚了?！?/br>
這句話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起一個不小的漣漪。

蘇井皺眉，“你和老三……”

鐘離翡小聲提示，“你沒發(fā)現(xiàn)景郁今兒沒來嗎？”

顧如風(fēng)鮮少言語，這會兒也接一句，“到月末的話，也許就要開戰(zhàn)了?！?/br>
“就是因這開戰(zhàn)，”蘇景明苦笑，“我算是京系的人，為了能做足準備，三叔叫我同葉家的千金聯(lián)姻?！?/br>
“……也難怪，小舅舅并不知道大哥與老三的事?！?/br>
兄弟luanlun，總歸不是能輕易向家里攤牌的。

鐘離翡問道：“是渝三爺直接定下的？不能推給蘇景厲？”

“總歸我是老大，所以……”

“我去同蘇渝說，”盛修拍拍胸脯，一把拍沒了自己身上的儒士風(fēng)味，“堂堂京系軍閥，竟然淪落到與人聯(lián)姻的地步，說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

顧如風(fēng)看他一眼。

盛修因這一眼更是激動，“京系不嫌丟人，我南系作為友軍還嫌丟人呢！”

盛身停下縫衣服的手，沖盛修打了個哈欠，露出一抹譏諷笑意，“大哥，聯(lián)姻不是淪落，是一種手段?！?/br>
曲憐兒也接話，“若是有法子推給蘇二少，還是請大少莫顧忌什么倫理綱常，人是給自己活的，不是給別人活的?！?/br>
曲憐兒本是伶人，漂泊離散的命運，好容易在京城穩(wěn)住跟腳，與孫墨更是經(jīng)歷了諸多風(fēng)雨也未分開，自是瞧不上為了世俗而妥協(xié)的行徑，所以這話說得并不柔和，自愣愣地向蘇景明刺過去，一下子刺得蘇景明說不出話。

顧如夢推門進來，“誰叫你聯(lián)姻？”

他穿雪白長衫，消瘦無比，清俊的面容總帶著一股子滄桑疲憊，這會兒又勾出一絲冷笑，他略掃了一眼蘇景明，嗤聲而道：“蘇渝？他敢——”

“二叔，你怎么舍得出來了？”蘇井見氣氛完全冷下去，忙出來打圓場，“近來可好？”

“托福，還不錯。”顧如夢聲調(diào)不冷不熱，態(tài)度卻已軟化一些，他看向顧如風(fēng)，“老三，大哥找你?！?/br>
顧如風(fēng)從座位上起來。顧如夢便轉(zhuǎn)身往回走，走兩步又想起什么一般，回頭：“成安，你什么時候得閑，去大哥那兒看看他?！?/br>
蘇井應(yīng)了，并不說別的。

從宴會開場至此刻，不過半個時辰，氣氛卻已完全不同。整個沉月閣都被一種無言的沉默包攏，顯出一股子空曠撩人的意味，叫人忍不住便要嘆息。

孫墨火爆脾氣，忍著不說話已經(jīng)到了極限，頭一個跳出來，“無聊，忒無聊了，老子先走了！”說話間就拉著曲憐兒出了沉月閣。

第二個走的是蘇景明，他握了握拳，做下了某個決定，“我去找三叔說清楚。左右我與景郁已經(jīng)在一起了，我不該逃避的?！?/br>
“顧二叔已經(jīng)答應(yīng)當說客了，大哥不妨等等?！碧K井在他背后念了一句，卻沒留住人。

盛修自顧如風(fēng)離去便是神游狀態(tài)，盛身又開始忙起縫衣服的活計，而之前被鐘離翡劈昏的盛養(yǎng)，更是還沒有醒來。

蘇井突然覺得，這接風(fēng)宴簡直糟糕透頂。

他沖著鐘離翡眨眨眼，“咱們也走吧?！?/br>
“不急?！?/br>
“嗯？”

就見鐘離翡扒著蘇井的身子站起來，剛毅的臉上勾了一絲狡黠的痕跡，他走了幾步，尋來筆墨紙硯，揮寫幾筆，一張紙就糊在了盛修臉上。

端正肅直的一個字，字的風(fēng)格如其本人，內(nèi)容卻——

鐘離翡寫：「蛤」。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離會安酒樓不遠處的新興街中段有一所別墅，是蘇井出國前所購，蘇井出國以后，鐘離翡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個人住在那里。自會安酒樓出來后，兩人并沒有回老宅，而是轉(zhuǎn)途去了那里。

同老宅不一樣，這處沒有丫鬟小廝。鐘離翡請了鐘點工定期來打掃，是以這處雖空蕩，卻并不臟亂，反而有一種空曠冷寂的氛圍，營造出一層禪境。

蘇井聲有疼惜，“一個人，不覺難熬？”

“先生說笑，”鐘離翡淡淡地勾起唇角，“京城這灘渾水被不停攪著，哪有什么空閑思慮這些？”

“也是，”蘇井釋然，忽地大笑，“咱們這一條路，本來就注定要舍棄一些東西?！?/br>
鐘離翡目光對上他，“同歸？”

蘇井點頭，“同歸。”

隨后兩人進了別墅樓里，鐘離翡扭開電燈開關(guān)，一樓大廳的模樣便被光映得清晰明亮。

裝飾風(fēng)格富麗堂皇，比蘇家老宅偏院里的風(fēng)景不知繁華多少倍，卻意外地讓人覺得不歡喜。

“太浮夸，”蘇井坐到沙發(fā)上，眼底投一抹陰影，“過則易折?！?/br>
“嗯?！辩婋x翡坐到另一側(cè)沙發(fā)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張臉上都浮起一層疲憊。

過則易折——

這何嘗不是許多事情的寫照呢？

也許一些事情本沒有錯，也許一些人本是無辜，只是因為，過則易折罷了。

“有食材嗎？”

鐘離翡點頭。

蘇井于是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行去。

不多時，他便端了兩碗面出來，擺到客廳的茶幾上，水晶制式的茶幾同青瓷的碗對比映襯，竟更顯得面晶瑩剔透，十分好看。

蘇井脫了西服外套，“我覺得你該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