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起吃早飯的時候。

烏天：“你怎么黑眼圈那么濃？”

聶原打了個哈欠：“昨晚睡得晚。”

“嗯？失眠了？”

“沒有……就是有點(diǎn)緊張……”

“緊張？緊張什么？”

“緊張自己要嫁兒子了。”聶原看著碗里的小米粥說。

“啊？”烏天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在聶原頭頂猛敲一下：“你想得還挺多啊。”

聶原捂著頭，在桌子底下踢了烏天一腳：“這不是關(guān)心你么，那封信……誰寫的？”

“昨晚不還說不看么，現(xiàn)在又來問？”烏天笑著說。

“那什么……”聶原紅了臉：“誰都有好奇心嘛……”

“那個人沒留名字，信上寫如果可以的話想請我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去音樂教室見面?！睘跆煺f。

“那你去么？”聶原追問。

“其實(shí)我還挺好奇是誰的?！睘跆煨π?，聶原的心猛地一沉。

“不過中午去見她的話就沒空吃午飯了吧……”烏天繼續(xù)道。

“你到底去不去??？！”聶原火大，烏天這一句一句搞得他跟坐過山車似的。

“你覺得呢？”烏天問。

“……你別問我。”

“那不去了吧。”烏天看著聶原：“反正也是拒絕她，她要是哭了更麻煩。”

聶原咽了口唾沫：“什么叫‘反正也是拒絕她’？”

“我都結(jié)婚了啊?！睘跆烀掳托?。

“……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diǎn)！”聶原憤憤道，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烏天還是笑，不說話。

上午第一節(jié)課是數(shù)學(xué)，講函數(shù)，聶原的數(shù)學(xué)不好，所以數(shù)學(xué)課是他最重視的課。韓宇與聶原相反，經(jīng)常在數(shù)學(xué)課上看語文書……

“韓宇，來說一下這道題的思路?！崩戏墩驹谥v臺上叫道。

“啊，呃，好。”韓宇把語文書推到數(shù)學(xué)書下面，慌亂起身，低著頭輕聲問聶原：“哪道題？”

聶原如夢初醒般：“啊？題——我也不知道?！?/br>
韓宇：“……”

老范沖韓宇陰森森地一笑：“回去把82頁第10題用最少三種方法解出來拿給我看，坐下吧?！?/br>
韓宇還以為老范會一個粉筆頭砸在自己腦門上，坐下后不禁抹了把冷汗，壓著嗓門問聶原：“你不是數(shù)學(xué)課聽得最認(rèn)真了嗎？！”

聶原低聲訕笑：“我……走神了?！?/br>
沒錯，他，竟然在數(shù)學(xué)課上，走神了。

聶原心里只有苦笑。

這種感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他低著頭給自己的膝蓋上藥的時候，還是跑1500時他陪著自己狂奔的時候？

記不清了。

看見他就高興；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看向自己，就覺得什么都顧不上了；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不想……看他有女朋友。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聶原把臉埋進(jìn)了臂彎。

大概是，他是自己活了16年的第一個好朋友吧。

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吧？

今天大課間不跑cao，聶原獨(dú)自趴在桌子上走神兒，教室里的同學(xué)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你為什么這樣啊？！”

一聲突然的尖利哭腔讓全班都安靜下來。聶原霍然起立，轉(zhuǎn)身，就看見蔣瀾瀾站在烏天桌前，她背對著聶原，聶原只看見她因哭泣而一抽一抽的肩膀。

烏天還坐在那兒，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

“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好久好久……我……”蔣瀾瀾哭得生氣不接下氣。

有兩個女生走過去拍著她后背安慰她，蔣瀾瀾卻越哭越兇，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的哭聲在回蕩。

“謝謝你，”烏天忽然開口：“我不知道是你，但是即便我知道，我也不會——?！?/br>
“你憑什么！”蔣瀾瀾打斷了烏天，哭喊道：“你知道是我！聶原認(rèn)得我的字！以前我的卷子沒寫名字他都能認(rèn)出來是我的！他肯定告訴你了！”

聶原后背一涼，隨即全身都凍住了。

“聶原沒看那封信?！睘跆彀欀颊f，雖然音量如常，但語氣明顯不善了。

“你肯定是故意的，她們都知道我在等你，你故意不來！你……”蔣瀾瀾的語氣像烏天讓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時間，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yàn)跆臁?/br>
聶原看見烏天的手攥成了拳頭。

“我看出來是你了，”聶原撥開圍觀的同學(xué)們，走向?yàn)跆欤笆俏覜]告訴烏天?！?/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實(shí)在太晚了……我今天光上課上了時，跪求原諒……

☆、當(dāng)時（二十二）

聶原此話一出，幾十雙眼睛唰地從烏天身上轉(zhuǎn)移到聶原身上，連蔣瀾瀾都止住了哭聲。

“為什么？”蔣瀾瀾扭頭盯著聶原問。

“我……”聶原也說不出理由。

“你就是怕瀾瀾和他在一起對吧！這樣你就沒法天天黏著他拍馬屁了！”剛剛安慰蔣瀾瀾的女生忽然高聲說。

聶原瞬間瞪圓了眼：“我沒拍馬屁！”

“你沒拍馬屁？你問問咱班同學(xué)，誰不覺得你拍馬屁？天天恨不得長烏天身上，你以為大家沒看出來嗎？”韓小喬說完還環(huán)視周圍的同學(xué)，仿佛在印證她的話。

其他人均是沉默，這種時候沒人當(dāng)出頭鳥給自己惹事。

聶原不知何時攥緊的拳頭輕輕顫抖。

“要不是你拍馬屁，你以為烏天會理你？你一個農(nóng)村來的，誰愿意理你啊？”韓小喬接著道。

聶原：“我……”

“好了，都別吵了！”袁齊走到烏天和蔣瀾瀾韓小喬中間，“事情已經(jīng)這樣，吵來吵去也沒有意義……大家都冷靜冷靜吧，否則我只能告訴老范了。好了大家都回座位吧，快上課了?！?/br>
不知是不是因?yàn)樵R說“否則我只能告訴老范了”，韓小喬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對蔣瀾瀾說：“瀾瀾我們走，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比缓缶屠槌榇畲畹氖Y瀾瀾回了座位。

班長都發(fā)話了，其他人便也陸陸續(xù)續(xù)回了座位。

聶原看了眼烏天，見他垂著頭坐在座位上。

這時預(yù)備鈴響起來了，聶原獨(dú)自走出了教室。

聶原獨(dú)自坐在五樓走廊的角落里，手里的拳頭還攥著。這節(jié)課是物理，還是歷史？顧不上了。

韓小喬說，你問問咱班同學(xué)，誰不覺得你拍馬屁？要不是你拍馬屁，你以為烏天會理你？你一個農(nóng)村來的，誰愿意理你??？

聶美榮說，你們都他媽的靠不?。《际菭€泥扶不上墻！聶原你就和楊忠國一樣，只配一輩子在村兒里！

烏天說，聶原，你……很好。

可他剛剛低著頭默認(rèn)了韓小喬的話。

我拍馬屁了嗎？

我是農(nóng)村人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