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忙將身上的被衾拿開，起身將取了軟枕墊在陸衡背后，又扶著陸衡緩緩靠在軟枕上，將被衾給他蓋好。

        陸衡掩唇咳了起來，窈窈趕緊輕輕拍著陸衡的后背給他順氣，取出懷里的帕子給陸衡。

        四七進(jìn)了房，見二人這般立在了一旁。

        陸衡緩過來后，怏怏道：“四七，備水?！?/br>
        四七忙應(yīng)了退下，陸衡昨夜里喝了驅(qū)寒退熱的藥，定是會出汗的，故而下頭的人早就備了熱水，就等著陸衡吩咐了。

        陸衡沒再看窈窈，道：“不必如此，我沒事?！?/br>
        窈窈卻是笑盈盈道：“夫君想吃什么？妾身去給你做。妾身做飯很好吃的?！?/br>
        像是沒聽到他的話，陸衡復(fù)又看向窈窈，窈窈笑得燦爛。

        陸衡只盯著她卻不說話，窈窈被盯得心里發(fā)毛，面上的笑逐漸凝結(jié)。

        正這時(shí)，四七回來了，道：“王爺，水已經(jīng)送來了，奴婢伺候您沐浴?！?/br>
        陸衡微微頷首。

        窈窈訕訕起了身，道：“夫君先去洗洗，妾身先退下了?！彼偛缓盟藕蜿懞庀丛?。

        陸衡看著她的亂發(fā)嗯了聲。

        窈窈忙退了下去，陸衡不像是暴戾的人，倒是話少的可怕，總是看著人卻不說話，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cuò)了事說錯(cuò)了話，陸衡就像個(gè)審判者，等著你自己坦誠一切。

        花敘張mama早就守在房外了，見著窈窈出來忙迎上前去。

        張mama看著窈窈亂蓬蓬的發(fā)，蹙眉道：“王妃，您還未梳洗?！?/br>
        窈窈伸手理了理發(fā)，從花敘頭上拔下根簪子，將發(fā)挽起，舒舒服服伸了個(gè)懶腰，道：“洗漱去廚房也可以，頭發(fā)衣服不急，王爺要沐浴。”

        花敘明白了，窈窈這是不好意思逃出來了。

        大冬天的，真的有些冷，窈窈哆嗦一下，道：“去給王爺做早膳。”

        *

        浴房。

        “王爺，王妃守了您一夜。”四七突然道。

        陸衡抬眸看向四七，卻是喚道：“于溯?！?/br>
        穿著褐色衣袍的男子從屏風(fēng)外轉(zhuǎn)進(jìn)來，朝陸衡行禮。他道：“太后今早命人傳了信出來，開春鄭氏將封后，陸徹將被立為太子。”

        陸衡微微抬眸，冷道：“鄭氏終于等不及了。”

        于溯又取出懷里的密折交于陸衡，道：“王爺，蘄州傳回的密報(bào)?！?/br>
        陸衡接過，看畢，將折子重交還給于溯，道：“皇祖母、姑婆、起煊那都送一份過去。另傳信薊州，將證人護(hù)送到順京?！?/br>
        于溯躬身，“屬下明白?！?/br>
        稍頓了片刻，陸衡繼續(xù)道：“查王妃近三年所經(jīng)事，去了哪見過什么人，何時(shí)開始并非為癡兒，一一查清楚?！?/br>
        四七、于溯面色微惑。

        片刻后，于溯行禮道：“屬下明白了。”

    5 書房密談

        膳房熬了白粥備著，窈窈嘗了小口，鑒于煮粥耗時(shí)長，窈窈并不打算自己重新熬粥，命廚娘另點(diǎn)了個(gè)小炭爐，小火慢慢熬著。

        陸衡沐浴應(yīng)是兩三刻鐘便夠了，生著病又在吃藥，本來胃口就不好，吃不得油膩，窈窈挑了些清淡開胃的簡單菜式做了，三個(gè)小菜并著個(gè)湯餅，又端了些膳房備著的早點(diǎn)糕餅，配著白粥，早膳也夠了。

        待窈窈回房，陸衡已經(jīng)穿戴好了衣物倚在羅漢床上，即便房內(nèi)地龍燒得極暖，他還是披著厚實(shí)的狐裘。

        窈窈命人將膳食放至羅漢床的紫檀小幾。

        雖是寒冬，但新鮮果蔬亦有。民間有用火炕火室來種植反季節(jié)蔬菜，但這類反季節(jié)蔬菜價(jià)格高昂，非普通百姓能用，洛家二房闊氣，這些新鮮果蔬，冬日里從未斷過，而靜王府在有專門種反季節(jié)蔬菜的火室，所得蔬菜種類頗多，足以王府自用。

        棉香的白粥冒著熱氣，另有翠綠小瓜一盤、雞絲銀耳一盤、白灼嫩芽一盤、梅花湯餅一碗、水晶梅花餃、三鮮小卷等裝了一盤。

        窈窈盛了半碗白粥給陸衡，陸衡微闔著眸子，用了兩三口放下了，幾道小菜一一嘗了兩口，便擱下玉著，而窈窈從膳房端的現(xiàn)成的餃子小卷，陸衡是一口未動(dòng)。

        用的太少了，窈窈取了新碗，盛了碗梅花湯餅，“梅花湯餅開胃理氣清肺熱，妾身便做了些，夫君現(xiàn)下用些極好?！?/br>
        窈窈說著，將梅花湯餅放到陸衡面前。

        陸衡撩起眼皮看窈窈，身上還是晨起時(shí)的衣裙，長發(fā)用了簪子挽了，看著大抵是齊整的，可發(fā)間不少碎發(fā)散下，顯然，并未梳洗。

        他冷冷瞥了眼立在后頭的花敘、張mama二人，道：“你的丫鬟老媽子都這么沒規(guī)矩？”

        窈窈疑惑，花敘、張mama一戰(zhàn)，趕忙上前跪下了，張mama聲音有些發(fā)顫，“奴婢知錯(cuò)。”

        窈窈就要起身去扶，張mama趕忙又道：“是奴婢們不知規(guī)矩?！?/br>
        張mama抬頭看向窈窈，極微搖了搖頭。

        窈窈動(dòng)作一頓，曉得了張mama的意思，她昨夜里頭隨便揀了身衣服穿了，在椅子上蜷了一宿，衣裙上全是褶，頭發(fā)也亂糟糟的，一個(gè)王妃確實(shí)不該這個(gè)樣子。

        陸衡陰郁，說話的時(shí)候又有些陰森，花敘、張mama害怕也是正常的，她這會子要是去扶張mama花敘，陸衡定會覺得她是在與他對著干。

        陸衡看了眼窈窈，淡淡道，“起來吧?！倍似鸫赏氤詼?。

        張mama、花敘一怔，忙起身，窈窈緩緩坐正身子，她也還沒吃東西，看陸衡靜靜吃著，盛了半碗粥，執(zhí)箸去夾小瓜，她做的菜都是爽口的，配著白粥早膳用正好。

        然，還沒夾到小瓜，陸衡以指輕點(diǎn)在窈窈指上，止了窈窈夾菜的動(dòng)作。

        窈窈睜大眼，抿起唇僵僵看向陸衡，莫不是，她不能同他一起用膳？

        陸衡面色淡淡，倒不是要發(fā)難的模樣，看著窈窈良久，道：“也不怕過了病氣。”看了眼一旁的水晶餃子小卷等，他接著道：“你吃那些?！?/br>
        窈窈再一次被盯得發(fā)毛，一時(shí)嘴快，道：“妾身身體很好，不會被過病氣的?！?/br>
        陸衡復(fù)看向她，窈窈一戰(zhàn)，訕訕收回了玉箸夾了只水晶餃子吃。

        陸衡方繼續(xù)吃著湯餅，倒是用盡了半碗。

        陸衡放下碗，道：“這些自有下人做，不必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