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shí)的冬衣，腿上蓋著厚毯，他端起盞茶，唇碰到杯沿之時(shí)，嘴角嗤諷地彎起。

    焚心菇?jīng)]要了陸衡的性命，他甚覺怪異，但病成這樣的陸衡又算得了什么，按年前太醫(yī)之言，陸衡，至多還有三個(gè)月。

    陸衡連眼皮都懶得抬，只道：“因何登門。”

    文嘯已經(jīng)認(rèn)出陸徹便是勵(lì)則。

    陸徹絲毫不掩他的譏諷，放下茶盞，冷笑道：“路過，靜王這么不喜歡孤？”

    陸衡掩唇咳著，半晌，將污帕收起，漠聲：“竟問這么可笑的問題?！?/br>
    爐中徐徐青煙飄散，極淡的冷香縈滿廳中，陸徹側(cè)目看一眼陸衡唇上染的血漬，慢慢收回視線，面上冷笑愈甚：“你與孤之間，有什么是不可笑的?！?/br>
    陸衡冷聲：“故而，你登門尋個(gè)笑話?！痹捖洌⒘闷鹧燮た搓憦?。

    陸徹扯了扯嘴角，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陸衡，語帶嗤諷：“這樣的話，你還能說幾日，都到了這個(gè)地步，還在圖嘴上的痛快。”

    陸衡輕咳，難得抬眸看陸徹，甚是好笑道：“乾熙殿前的桃花該敗了?！?/br>
    縱是久病虛弱不堪，陸衡的眸子卻勝星辰，似幽泉，雖幽深望不到底，但能叫陸徹一眼看到陸衡眸中的譏誚。

    陸徹不豫：“與你何干。”

    陸衡收回視線，冷笑不語。

    陸徹?cái)Q眉看著陸衡，片刻后，恍然明白了陸衡的意思，怒而轉(zhuǎn)身，“陸衡，孤且看你，還有幾日好活。”

    陸衡漠著臉回了書房，于溯、文嘯二人皆立于案前，陸衡微垂眸，執(zhí)筆寫字。

    陸徹便是勵(lì)則，勵(lì)則便是先前派人跟蹤窈窈之人，一次未成，復(fù)行一次，敏娘變賣在望樓，陸徹暗中命人買下，陸衡寫著，面色越發(fā)黑沉。

    許久后，陸衡擱下筆，道：“從今日起，王妃不能出府，洛家也不可回。”

    于溯應(yīng)下。

    默了默，陸衡問道：“王妃見到陸徹之時(shí)是什么模樣?！?/br>
    于溯便將下人口述之言稟來：“很驚訝，但也很冷靜，王妃漠著臉問候了陸徹一句，便離開了?！?/br>
    陸衡嗯了聲，又道：“陸徹呢。”

    于溯回道：“很生氣，滿臉的嗤諷。”

    陸衡斂眸，神色凝重。

    *

    鄭氏在殿中等陸徹，面色較以往冷，見到陸徹入殿，面色又冷了不少：“為何要去靜王府。”

    陸徹本就不悅，聞此更是不耐，不回反問：“母后讓人火急火燎地尋兒臣，就是問這個(gè)？”

    鄭氏起身，冷聲：“自陸衡被廢，封靜王，這三年，你何曾去過靜王府?！?/br>
    不說這三年，就是當(dāng)年陸衡為太子，住在乾熙殿之時(shí)，陸徹也從未去過。

    陸徹看一眼鄭氏，微側(cè)身：“去看看陸衡何時(shí)死。”

    鄭氏面上甚是不豫，“那個(gè)殘廢還能活幾日，你去看他什么時(shí)候死，要是你一去看，過兩日他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朝中那些老不死的會(huì)怎么看你?！?/br>
    陸徹嘴角噙著冷笑：“死了便死了?！?/br>
    鄭氏慢慢走到陸徹身邊，沉聲：“陸徖的死，那么多人懷疑你，順京之中又有不少傳言就是你做的，恨不得一日十二個(gè)時(shí)辰都盯著你，你反而半點(diǎn)不知收斂，還這般胡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父皇頂了多大的壓力，保你的儲(chǔ)位，你不要以為你父皇只疼你一人，他即便不喜陸徖，那陸徖也是他的兒子，不……”

    “不是處理的夠干凈嗎！他們想說又如何，有證據(jù)嗎！”陸徹打斷她，“陸徖多次誣陷兒臣，兒臣難道還要忍著，任著他不成，滿順京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陸徖出了多少力，母后難道不知道？讓陸徖這樣就死了，是便宜他了?！?/br>
    鄭氏蹙眉，默了片刻，微緩了語氣，道：“這些且不說，陸衡也就還有那么幾日了，讓他自己死個(gè)干凈?！?/br>
    陸徹冷哼兩聲未答。

    鄭氏不滿，又道：“你與阿蘿又是怎么一回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姑娘家都要哄的，你成日冷著個(gè)臉，是哄人嗎！”

    “她每次來尋兒臣，兒臣都陪了，還要怎么哄?！标憦嘏瓪馍嫌浚澳负鬅o他事，兒臣便先回去了?！?/br>
    說罷，陸徹快步出了殿。

    鄭氏被氣得頭疼，不多時(shí)，李嬤嬤進(jìn)殿來，面色煞白，“娘娘，殿下把王三兒砍了?！?/br>
    鄭氏一怔，驚詫地看向李嬤嬤，慢慢想起牡丹花宴后，傅蘿像似不經(jīng)意般說起的話。

    傅蘿面上的笑有些勉強(qiáng)，“殿下看靜王妃時(shí)，很不一樣?！?/br>
    *

    窈窈從浴房出來時(shí)，整個(gè)人是比較輕松歡快的，連著幾日的哭喪，這樣大的變化，陸衡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

    陸衡微蹙起眉，等著窈窈上榻。

    滅了燭火，放了帳幔，窈窈長長舒了口氣，拉上被衾蓋上，心里美滋滋，就想著陸徹會(huì)怎么殺她，陸徹本就厭惡陸衡，也與她不對付，現(xiàn)在又知她是靜王妃，定是恨不得立馬掐死她，得想個(gè)辦法給陸徹機(jī)會(huì)殺她。

    沉默許久，陸衡開口道：“今日開心了？”

    窈窈側(cè)身看陸衡，這么明顯嗎？她道：“過了好幾日了，妾身覺得沒那么可怕了?！?/br>
    陸宛不行又來個(gè)陸徹，她能不高興嗎！啊啊啊啊，太好了！

    陸衡同是側(cè)身看她，聲音沒有起伏：“是嗎?！?/br>
    一連幾日的不開心，今日陸徹來過府中就開心了，他又想起于溯的話，她見到陸徹時(shí)是很驚訝的，而后又是極冷靜，看著并不是待見陸徹的模樣，但為何，現(xiàn)在就高興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窈窈眨眨眼，“是。”

    陸衡微闔眸，復(fù)又抬眸看她，帳中雖昏暗，但卻能看清窈窈的臉。

    窈窈被盯得發(fā)毛，陸衡的老毛病啊，盯著人不說話，總讓人覺得自己是做錯(cuò)了。

    窈窈暗暗咽了咽，極不明顯地緩慢地躺正身子，想要避過陸衡的目光，他就愛看著人不說話，可這樣壓力真的好大，反正他不說話，那她裝睡也可以。

    然，陸衡直接伸手將她摁住，把她掰過來，使得她再一次對上他的眼睛。

    陸衡面色雖難辨，但聲音卻是溫和的：“有什么事想告訴我嗎？”

    窈窈瞪著眼，良久后，她眨了眨眼，怔怔道：“妾身沒有事要告訴夫君?！彪[約覺得這話陸衡好像也曾說過，只是一時(shí)想不起來。

    陸衡慢慢斂眸，竟有些嚴(yán)肅，“沒有？”

    窈窈被陸衡盯得發(fā)慌，半晌擠出一句：“夫君是想吃蜜煎金橘嗎？妾身給你取。”

    陸衡將她拉近，微涼的額抵在她的額間，灼灼氣息噴灑在窈窈面上，聲輕：“認(rèn)識(shí)陸徹嗎？”

    窈窈心跳的有些快，怎么問這個(gè)，她緩了緩，低低回道：“今日見過?！?/br>
    長久的沉默，空氣仿佛凝結(jié)。

    幾是鼻尖相抵，陸衡伸手捻著窈窈的耳垂，窈窈繃著身子，大氣不敢出。

    38  不必瞞我

    窈窈緊抿著唇,就要忘記呼吸,媽呀,陸衡到底想說什么？為何突然問起陸徹？看陸衡的樣子是不相信她說不認(rèn)識(shí)了。

    難道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不應(yīng)該啊,她今日不過就與陸徹問候了一句,陸徹諷刺她時(shí),身旁不過只有敏娘，敏娘是斷不可能與陸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