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掛了幾只風(fēng)干，立時(shí)便去取?！?/br>
    顧皎沖李恒一笑，又道，“今兒將軍去巡視役所，說辛苦周偏將在那邊看守，連年都沒得過好。將軍既然來慰問，不能空手。壽伯，你取一筐子各種rou菜送過去，當(dāng)是將軍給大家加餐?！?/br>
    壽伯又“哎”了一聲，讓海婆趕緊地準(zhǔn)備起來。

    安排完畢，顧皎便問李恒，“將軍，我這夫人算合格嗎？是不是賢妻？”

    李恒見她那樣兒，只覺得幼稚可愛，便伸手捏了捏臉頰。

    她便故意嘆了口氣，“可惜將軍是心懷天下的人，不重小情小愛。不然陪我在這偏鄉(xiāng)白頭到老，該有多好?！?/br>
    世間男兒，既愛江山又愛美人。

    若保得江山萬年，何愁沒有美人？

    故江山常在，美人常新。

    辜大埋頭干活，膝蓋上破皮青腫的地方并礙事，只剛被周志堅(jiān)踩到的肩膀生痛。

    阿伯悄悄過來，“你何苦？那將軍兇煞可怕，招惹他能有好果子吃？沒見他手上的匕首，沖著你喉嚨去的？”

    他沒應(yīng)聲，用木棒撬起一塊沙地里的石頭，搬到路邊待用。

    阿伯跟上去，“大郎，我知你讀了幾年書，認(rèn)識許多字，見識跟我等不同。當(dāng)日兄弟們被殺的殺，抓的抓，你道是沒活路了，愿意干最后一票?？伤赖脚R頭了，誰當(dāng)真愿意死？將軍夫人是個好心的，我觀此地也富庶異常。只要忍耐著活下去就能有口飯吃，你好生聽偏將安排就是，何必再弄妖呢？”

    “阿伯，你去歇著，我把這邊弄完再說?！彼眯渥硬亮瞬令~頭的汗。

    衣裳是新衣裳，將軍夫人的父親送過來的粗棉布。雖然擋不住寒風(fēng)，但已經(jīng)是很好的過年衣裳了。

    “等會兒放飯，我?guī)湍愣嗔粜?。”阿伯終究是不放心。

    役所的日子苦不算苦，好也算不上好。吃的按三餐管夠，但每日的活兒盡多。

    三十幾口人，虎口脫險(xiǎn)，俱嚇掉了半條魂。初來役所，生怕被周志堅(jiān)虐待，各種小心。結(jié)果虐待沒有，來的卻是干習(xí)慣了的活兒。大部分人的心逐漸安下來，特別是面對每日都能分到的大塊肥rou，十分滿足。拎著腦袋玩命做土匪，為的就是一口吃的。因此，辜大毫不猶豫地將知道的全抖落出來，至于龍頭山后事如何，只看這幾日人人的飯碗里多添了一枚雞蛋便知道是被滅了。

    辜大心里有計(jì)較，為姓周的干事，有來有往。

    不過，姓周的跟著李恒，李恒殺了他無數(shù)多兄弟。雖說當(dāng)土匪，死了也白死，可他卻不能與之共事。

    今晨起床，周志堅(jiān)便要求整理內(nèi)務(wù)，打掃役所周圍的路徑，有cao練了幾回口令。他感覺有異，果然是李恒帶著夫人和巡視。只一眼，他見著那嬌小白弱的夫人便起了心。既然不能在李恒麾下活命，那夫人呢？

    李恒在關(guān)口設(shè)局伏擊他們，又用他們來威嚇夫人，那他和夫人必然離心。

    這條命是從夫人哪里撿回來的，便再給她又如何？

    因此，做著活兒，留心著夫人的動向，待她出來，便跪了出去。

    肩膀上的傷痛死人，周志堅(jiān)腳下沒留力氣。

    辜大扭了扭肩膀，用另一邊將石頭推出去。

    遠(yuǎn)處傳來皮靴落地的聲音，片刻后一雙黑皮靴入眼睛。

    辜大抬頭，是板著臉的周志堅(jiān)。

    “歇會?！彼f。

    辜大丟下手里的撬棒，站著喘氣。

    “身體無事？”

    辜大搖頭，“無事?！?/br>
    周志堅(jiān)便多看他一眼，道，“吃午食了，去洗手吧?！?/br>
    慣常午食，是有號令的。周志堅(jiān)是役所的頭兒，除了打探龍頭山的事外，從不和人多話。

    辜大找了個水渠，敲開冰面，澆起冰水洗手。手指凍得烏青里發(fā)紅，但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飯?zhí)迷谝鬯淖詈竺?，大屋里用木板搭了八排。前面兩排是兵丁，后面六排是自家兄弟們?/br>
    辜大進(jìn)去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在放飯了，美人面前一滿碗白米飯，一個大雞腿。

    周志堅(jiān)站在最前面，簡單道，“將軍賞的年rou。”

    辜大盯著燒得金黃油亮的大雞腿，抽了抽鼻子。旁邊的阿伯悄悄將自己的挪給他，示意他吃。

    他咧嘴一笑，道，“阿伯，才不是將軍給的?！?/br>
    李恒酷戾，雖然講道理和規(guī)矩，但絕不留情面。他是將軍，即使會和大兵頭同吃同住，但也想不到要給人加個雞腿。

    阿伯罵了一聲，“不是將軍又是誰？你少胡思亂想，要是帶累得大家出事了，怎么辦？”

    是夫人。

    當(dāng)他喊出愿為夫人做牛做馬的時(shí)候，夫人在對他笑。這個雞腿，便是夫人的好意，也是對他的回答。

    辜大沒應(yīng)聲，等到一聲號響，伸手拿起雞腿大啃起來。

    啃完半只，他才對阿伯道，“阿伯，以后咱們只要好好干活，日子會更好的。從役所出去到河邊的那個水渠，偏將說給咱們半個月，我看十天差不多了?！?/br>
    阿伯張開嘴，滿臉詫異地罵了一聲，“你瘋了？不怕累死個人？”

    累死不怕，必得要再找機(jī)會去夫人面前長臉。

    第37章 小莊

    顧皎見過小莊, 在顧家莊便住不下去了, 更不用說回西府。

    回顧家莊后，她去正院見溫夫人，陪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順勢便談起那小莊來。

    溫夫人知道, 道，“那莊子建的時(shí)候, 前朝正亂得很，有說打仗會打到這邊來。那會兒咱們家的茶園沒起來，年年靠糧食過活，要是打仗怎么搞？沒辦法, 便修起來, 做退步用的。一則囤糧，二來是真到迫不得己的時(shí)候, 起碼能進(jìn)去躲一段時(shí)間。后來新朝起，仗沒打得起來，便只做普通的農(nóng)莊使。那地兒路窄，進(jìn)出不太方便, 地方也小，這么多家人活動不開。給你置辦妝田的時(shí)候, 你爹說, 干脆就給你?！?/br>
    “還是爹疼我。”顧皎拉著溫夫人, “我和延之去看了, 都很喜歡。明兒就搬進(jìn)去住, 好不好？”

    “當(dāng)然好。女兒離娘家近，再好也不過了。”溫夫人疑惑，“可將軍大人得駐在西府，如何——”

    顧皎嘻嘻笑，“西府房子漏風(fēng)，可冷了。魏先生說我要靜養(yǎng)，需得找個好地方。小莊上多好？房子結(jié)實(shí)，墻壁厚，吃的東西新鮮，有地泉冬暖夏涼，還能燒火墻。我同將軍說了，他同意的。只一個，他十天半個月要去城里一趟公干?！?/br>
    溫夫人還有疑慮，譬如說城中各戶人家的交際等等。

    顧皎哪兒管得著？她現(xiàn)在的重要任務(wù)是基建搞起來，田種起來，身體鍛煉好了。至于那些人際關(guān)系，等她成了名副其實(shí)的將軍夫人，還愁沒人跑鄉(xiāng)下來交際？

    只魏先生對李恒說了一句，“夫人果有大志，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br>
    李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