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周六的早上，何其又被叫去加班了。原本他還想躺在被窩里睡大頭覺，但是手機(jī)鬧鈴跟催命咒似的在耳邊響個沒完沒了。邢衍起得比他早，站在小廚房里哼著小曲，綁著小圍裙給他□□心早餐。起床按掉鬧鐘的何其看到這一幕突然眼前一黑，認(rèn)為這樣的早晨以后還是別再有了吧。

何其隨便吃了兩口他做的早餐，然后穿好衣服急忙忙趕去加班之后，邢衍坐在屋子中央看著外頭明亮的天空，心中升起一絲寂寞的惆悵。就與那新婚的妻子給丈夫做好了早餐，急著出門趕早班車的丈夫連個出門吻都沒留下的那種寂寞感一樣。

“阿衍！阿衍！”

還好妞妞的聲音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想象。邢衍站起來，將圍裙脫在一旁，向天臺走去，抓著欄桿沖下面喊道：“什么事？”

“你要下來玩嗎？”妞妞叫道：“我mama出去上班了?！?/br>
“今天周六，你mama也要加班嗎？”

“對啊，她剛剛出門了。”

又一個留守兒童，和他一樣。邢衍悲哀地想。他應(yīng)道：“你等等，先看會兒電視，我洗好衣服就下去，好嗎？”他又想到妞妞的mama，不，應(yīng)該是叫王姐。為防止妞妞一個人在家，王姐習(xí)慣把電閘拉了才去上班，他可能還要替她把電閘拉回去電視才能打開。

邢衍正想跑下去給妞妞拉上電閘時，樓下的妞妞卻說：“那我在下面看，你洗完衣服就快點下來哦！”原來王姐已經(jīng)把電閘打開了，大概是考慮到他會來，所以妞妞在家用電一事也不是很擔(dān)心了。

邢衍將衣服洗好，掛在了晾衣繩上。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卻有一股妖風(fēng)老往他腦門上吹來，剛掛上的衣服被狂風(fēng)吹得掙離了夾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沾上了一身的泥。邢衍趕緊把它撿起來，放在水龍頭底下用力揉搓，把臟的地方洗掉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這要是他自己的衣服也就罷了，然而這是何其的上班要穿的工作衫，他每天努力地洗干凈，然后用力地甩干，不讓衣服上有一點的皺褶，可不能放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吹落的陽臺上。

邢衍將襯衫洗干凈后，在手上甩了幾下，然后找了個衣架，將濕衣服掛在了下雨都不會淋濕的屋檐下。他抬頭看了一眼碧晴的天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城市上空的邊緣處團(tuán)聚著好大一片云層，在遠(yuǎn)方的高樓后陰沉地籠罩著。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會是個晴天，大概它錯了。

妞妞的聲音又在下面響了起來。

“阿衍！阿衍！你洗完衣服沒有？我動畫片看完了！”

邢衍趕緊回道：“洗完了！洗完了！你再等等！”他回屋把窗戶都給關(guān)上了，離開的時候把門給鎖好，站在天臺上檢查了一遍，認(rèn)為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就算暴雨大風(fēng)的天氣，他們這邊也不會雞飛蛋打那么亂。邢衍放心地下了樓。

他在外面的電表箱里找到了王姐留下來的鑰匙，打開了外面的防盜門，但里面的門還是關(guān)著的。邢衍禮貌地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宦曋赡鄄в袘岩傻穆曇簦骸笆钦l？”

邢衍提高了音量：“是我，我洗完衣服了?！?/br>
“暗號?！辨ゆそK于有了點戒心，但這句話讓邢衍感到哭笑不得，他根本不知道暗號是什么。

他對里面的人說道：“給我一個提示，妞妞。”

妞妞停頓了一下，明顯在思考該用什么暗號好，過了一會兒，她說道：“我問你，白雪公主的王子叫什么？”

邢衍笑了，他故意道：“那你把耳朵貼在門上，我悄悄告訴你，不要讓壞人聽見了?！?/br>
妞妞在里面大聲地說：“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了，阿衍！”

“那我說了……”邢衍的嘴巴貼近門板，無聲地動著。

“我聽不見！”妞妞抗議道。

“那你把門開開，我告訴你?！?/br>
門內(nèi)傳來開鎖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張小臉從后面露出來，邢衍對她張開了雙臂，大聲地說出剛剛的答案來：“奧特曼！”

這時妞妞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她氣急敗壞地用小拳頭擊打邢衍的大腿，不停地叫道：“大壞蛋！大壞蛋！打死你打死你！”

邢衍站著承受她的攻擊，笑著把“憤怒”的妞妞抱了起來，問道：“我是壞蛋嗎？”妞妞在他懷里掙扎了一下，作勢要咬，邢衍不得不把她放回了地上。只見她邁著小短腿跑到沙發(fā)上坐下了，遠(yuǎn)遠(yuǎn)地對邢衍招了招手，奶聲奶氣地說道：“阿衍來這坐。”

“你怎么都不叫我哥哥了？”邢衍一邊抱怨一邊換下了鞋子，朝沙發(fā)那邊走過去，對妞妞說道：“我們學(xué)琴吧，電視你應(yīng)該看夠了吧?！?/br>
妞妞哼了一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說道：“今天不想學(xué)琴，學(xué)琴好累哦?！?/br>
“不學(xué)琴就不漂亮了，我們來學(xué)吧。”

“是阿衍彈過的那首嗎？”

邢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妞妞說：“那個我會彈啊！”她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跑到房間里，邢衍跟著她一塊進(jìn)去了。

只見她有模有樣地坐在電子琴前，雙手放在琴鍵上，嘴里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卻是只有一根手指在按鍵，而且錯漏百出，一雙正常的耳朵要依靠想象才能聽出她彈的是什么。

妞妞“演奏”完一首歌之后，轉(zhuǎn)過來雙眼充滿期待地問邢衍：“我彈得可好聽了，對吧！”

面對小姑娘這么天真無邪的一張臉，邢衍不忍心當(dāng)面拆穿她，只好勉為其難地鼓起了掌聲，干巴巴地承認(rèn)道：“彈得好，彈得實在太好了?！痹掍h一轉(zhuǎn)，“你還可以彈得更好。來，我教你！”不等妞妞反對，他就自己找了旁邊梳妝臺前的一張凳子，在妞妞旁邊坐下了。

妞妞聽話地往旁邊挪動自己的粉紅色椅子，邢衍嘴里哼了兩句歌曲，也學(xué)著她用一根手指在琴鍵上彈奏，電子琴出來的聲音卻與她的有天壤之別，讓本不安分的妞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邢衍彈完后，看著驚呆的妞妞問道：“怎么樣？想學(xué)了嗎？”

妞妞抬起頭來看著他，乖巧地點頭。邢衍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要學(xué)就好好學(xué)，不要像上次一樣一聽到mama回來就跑出去了好嗎?！?/br>
妞妞看著他說：“那位學(xué)會了你可以帶我去見mama嗎？”

邢衍一愣，“可是你媽在工作啊，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啊她了?！?/br>
“mama明明在附近工作，為什么妞妞不能去看呢？”她的眼睛突然紅了，低下頭小聲地說：“我好想mama……”

邢衍只好妥協(xié)，他說：“那我們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不要讓你mama發(fā)現(xiàn)了。”

“拉勾！”她伸出右手小指說道。

邢衍也將小指伸出來和她做了約定：“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