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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來得快意。王上若不信任家?guī)煟伪匾詴磐鶃?,推心置腹??/br>正如老師所言,但凡擁名得利者,位居高位,自當(dāng)生性多疑。歷代君王如是,祁辛更是不例外,畢竟,王權(quán),原本就炙手可熱。仰首,馬車外山林霧雨,幾經(jīng)蜿蜒,馬車竟奔到了庭界山的那頭。不消片刻,他們就該到了周饒的邊境。一片沉寂。傅望之的話,祁辛沒有回答。傅望之以為他性子自負(fù),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繼續(xù)搭理他。卻不料,待到天光微明,祁辛突然頷首說道:“傅望之,你也覺得孤……我貪戀王權(quán)么?”翠鳥聲聲,傅望之隔空望來,此刻的祁辛好似褪下了一身龍袍,只是個(gè)無助的稚童。他現(xiàn)在的模樣,正是當(dāng)年的紀(jì)國濟(jì)嬰。傅望之啞然,不知所措。祁辛見傅望之對(duì)他這副模樣無所適從,不禁搖首嗤笑,“看來,世人還是習(xí)慣我乖戾無道的樣子,這樣,那些藏匿于暗處的蠅營狗茍也就再也按捺不住了?!?/br>說話間,祁辛似笑非笑,傅望之?dāng)宽兔迹乃疾恢h往了何處。這個(gè)千夫所指的暴君祁辛,其野心與謀略,遠(yuǎn)勝楚睿,亦或是,遠(yuǎn)勝五國之君……他回過神來,再看向?qū)?cè)的男子,卻見祁辛正窩在長榻上看卷軸。柔弱的光線投射在上面的字句間,連紙面上都泛起了一層蒙蒙的白霧,祁辛瞇著眼睛,似乎有些困倦。傅望之想來,祁辛一夜未眠,馬車也有些頓了。傅望之蜷著腰走到晃晃悠悠的馬車邊上,駕馬的車夫正瞪著眼睛辨別前行的岔路,那神色絲毫都不敢怠慢。“停下吧,天色漸明,我們正好找點(diǎn)東西果腹。趙大哥,請(qǐng)問近處哪里有溪流?”傅望之輕聲道來,馬車外的莽漢聽他一聲“趙大哥”頓時(shí)猛地勒了馬,一雙眼不敢跟他照面,“不不不!小的哪兒能當(dāng)公子的大哥,公子真是折煞小的了!”趙阿牛是頭一次見到生得如此好看的人,縱使面前人是個(gè)男子,說了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也能夠令他手腳慌亂。趙阿牛本是宮外負(fù)責(zé)給尚食房送菜的長工,前些日子,忽然得了宮里張公公的照拂,說是深夜到宮門口接一趟貴人,到了周饒邊境就折回,他想來,馬車?yán)锏膬晌毁F人,一個(gè)像天上仙人,一個(gè)面無表情似羅剎,都有著他不能招惹的尊貴身份。想到這兒,趙阿牛更是躬身下車,低眉順眼地為傅望之指了一條小徑。傅望之抬眸道謝,然后順著山邊古道往里走。馬車?yán)?,聽了半晌兩人寒暄的祁辛了無睡意,走下馬車時(shí),不忘用凌厲的眼神威懾身旁摸著腦袋腆笑的麻衣糙漢。一炷香的時(shí)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祁辛靠在樹干上盯著傅望之在草地里擺弄好火堆,倍顯殷勤的趙阿牛正不停地往火堆里撿柴火,很快,火堆便燒旺了。此時(shí),幾根木棍貫穿的魚身泛出層層的鮮香,一夜未吃到熟食的祁辛面上有些掛不住。趙阿牛將烤熟的魚遞到傅望之的眼前,方才濺了一身水珠的傅望之耳際似飄逸著一絲烏發(fā),看得人目不轉(zhuǎn)睛。“傅望之,我餓了,我要吃魚?!逼钚翋汉莺莸乜粗舆^的烤魚,不知怎的,這句話,令傅望之心底含笑:祁辛怎么變得跟頑童一樣計(jì)較了?他頷首喟嘆,無可奈何地將手里的烤魚放到他的面前,“喏,你的魚。雖說你什么也沒做,但是我也不能大逆不道的弒君吧!”最后的“弒君”二字他吐字極輕,靠近他的耳畔,溫?zé)岬臍庀⒘脫苤钚恋膫?cè)臉,心底輕輕癢癢的。祁辛面上難堪,抻著臉抓過他面前的烤魚狠咬了一口,便不再言語。傅望之見他莫名受挫,也不敢再挑他的逆鱗,旋即席地而坐,跟趙阿牛圍在火堆旁說說笑笑,談?wù)撈鹆酥莛堖吘车脑旗F奇景。☆、境至無啟勉強(qiáng)果腹之后,馬車又走了一段山路,蟲鳴燥熱,出了林子,臨近晌午的烈日當(dāng)空投射,烙下車轱轆的印記,一節(jié)一節(jié)地向去路蜿蜒。到了周饒邊境,馬車停在了驛站外的棧橋下。趙阿牛從遮陽的陰影里抬起頭來,利索地跳下馬車,撩開車簾朝里望,“兩位公子,驛站到了?!?/br>經(jīng)他一喚,傅望之側(cè)身下車,其后緊跟著一臉不快的祁辛。“趙大哥,這一路有勞你了。咱們后會(huì)有期,珍重?!备低麛可肀f得十分客氣,本是文縐縐的一句話,趙阿牛卻覺得他比那些迂腐的文人更重情意。趙阿牛摸了摸腦袋,也學(xué)著傅望之躬身抱拳,“公子,珍重。兩位公子,都珍重。”他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逗得傅望之臉上浮起淡笑。祁辛卻知曉趙阿牛是順帶向他道別,于是臉色愈來愈沉,“你可以走了。”趙阿牛被他深寒的目光嚇了一跳,只得吞聲咽氣,再跳上馬車,調(diào)轉(zhuǎn)馬頭,然后揚(yáng)鞭而去。傅望之與祁辛并未抬腳進(jìn)入驛站,棧橋頭,有小廝模樣的少年?duì)恐R走近,看方向,正是從驛站的馬廄那邊過來的。“小的見過齊大人。大人,這是上頭定下的馬,請(qǐng)大人過目?!?/br>小廝移身到了另一邊,恰好讓出了位置令兩人審視,面前的這匹馬,毛色潤澤,軀體健碩,不出所料的話,乃是柔利人養(yǎng)出的汗血寶馬,萬中挑一。祁辛收回視線,倒是對(duì)這匹馬十分滿意,此馬,一看就知道擅于長途跋涉,且速度驚風(fēng)。祁辛走過去撫了撫馬頭,在他面前,充滿烈性的馬兒倒是一反常態(tài),極為溫順。驛站送馬的小廝終于相信面前這位齊大人正是上頭諱莫如深的大人物。祁辛將馬韁繩攥在手里,察看了馬肚上掛著的干糧和預(yù)備的銀兩,轉(zhuǎn)身說道:“這兒沒你什么事兒了,你退下吧。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br>“是,大人所言,小的自當(dāng)銘記于心。大人一路好走,這是過境的腰牌。”小廝從腰間摸出一塊墨綠圖章腰牌交到祁辛的手上,然后躬身退了下去。待到小廝走進(jìn)了驛站,滿腹疑竇的傅望之才開口道:“齊大人?原來王上一早就謀劃好了一切,準(zhǔn)備化名進(jìn)入三苗。王上,當(dāng)真好謀略。”傅望之倏爾上前,祁辛嘴角上翹,不可置否的道:“盛世順蒼生,亂世自當(dāng)謀天下?!?/br>的確,祁辛的野心不過是其余五國野心的匯聚。傅望之眸光一滯,爾后又道:“只是,為何只有一匹馬?”墨玉錦袍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注視過來,隔著樹蔭,棧橋下的景致在河流中被折射成幾道光影,其間,倒映成剪影的傅望之籠罩于白塵傾灑中,恍若謫仙。其實(shí),他最初謀劃的時(shí)候,也沒有打算將傅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