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塞了東西似的。威廉露出冷冷的笑容。“——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br>
威廉立刻否定渡邊的回答。

“就像我上次說的，我既不是軍人也不是政治家。如果是我國的事情，或許我還會過問，至于其他國家的政策，我絕不會干涉?！?/br>
“我們不能這么簡單放你走，當然有我們的理由。”

威廉聽得出來渡邊的話中有話。

“我是英國人。只是來上海旅行。和清朝末裔完全扯不上任何關(guān)系?！?/br>
“為了不讓大家知道這位清朝末裔存在，從小就讓他在一般人的家庭中長大，所以連青幫的杜月笙、黃金榮都不知道這位身在何處。”

渡邊完全不理會威廉的話，徑自說下去。

“聽說這位末裔身上有塊胎記，可以證明他是清朝的人。”

“胎記——？”

威廉皺起眉形不錯的雙眉。

“聽說那個人身體的某個地方有中國的國花，蘭花?！?/br>
瞬間，威廉全身發(fā)抖。

蘭花——浮現(xiàn)在月花雪白胸口上妖艷的紅色花朵。甜美的聲音、甜美的味道、甜美的身體。只要想到這些，威廉全身就會陶醉在其中。

威廉移動綠色眼珠看著渡邊。這位帝國海運中尉一副平靜的表情，把長長的煙草前端按進煙灰缸里，熄去煙草上的火。

“今天晚上我們準備和工部局聯(lián)手，以維持治安的名義，搜索從青蓮閣到新會樂里一帶的妓樓?！?/br>
“……你們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比渡邊年輕的士兵，開始為站起來的渡邊整理服裝儀容。從渡邊堅決的態(tài)度，可以感覺到身為將官的氣度和權(quán)力。威廉不知道表面裝得很平靜的渡邊，肚子里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盤。由此可見，威廉在妓樓與渡邊初見面時，留下的第一印象并沒有錯。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事情？”

對于威廉這么直接的提問，渡邊苦笑道。

“我是基于個人的立場這么說。因為你父親瓦林佛特伯爵對我有恩?！?/br>
“……我父親？”

威廉眨了眨眼睛，完全沒料到渡邊會這么說。

“另外就是……我們在妓樓碰面時，你對于我的提問所做的回答，我非常喜歡?！?/br>
在青云樓碰面時，渡邊告訴威廉，他要找的人是男娼。

威廉回答，就算這個人正在陪自己之外的人，還是想見他。

這個回答很簡單——就是想見他。就算場所是妓樓，月花是男娼，都沒有關(guān)系。

老實說，當威廉知道月花的來歷時，他動搖了。但是在渡邊說明了現(xiàn)狀后，他的情緒反而穩(wěn)定下來。想見他?？傊褪窍胍娫禄?。沒錯，當時他就只有這個念頭。

“所以就像我上回說的，我不希望我們兩個人是敵對的關(guān)系。”

那時候的對話，在威廉的腦子里復蘇了。

渡邊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妓樓，原來是為了工作。而旦那個時候，他八成應(yīng)該已經(jīng)鎖定自己要尋找的目標了。

這樣一來，渡邊等于已經(jīng)把事情對自己明說了。

“這么做會妨礙到你的立場吧？”

“我們的目標不是逮捕那位清朝末裔，而是要把策畫讓末裔復位的組織整個擊潰?！?/br>
渡邊一戴上帽子就取下帽檐。

“也就是說，就算讓那個末裔逃走了，我們也不痛不癢——當然啦，這是建在我們不是對立的前提條件之下。”

房間里只剩威廉一個人后，他再次反復渡邊所說的話。日本軍的觸角已經(jīng)伸到了月花的腳旁，而月花本人應(yīng)該還不知道這種狀況。換句話說，只有自己能夠幫助月花。月花之所以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八成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雖然月花的消失看似虛幻，但威廉卻感覺到他的強韌。

“月花——”

威廉努力思考著自己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渴望被濡濕的蘭花7

從威廉懷抱里脫逃的月花，一顆心直到現(xiàn)在還是劇烈地跳著。回到“青云樓”后如此，淋浴過后亦同。

看著鏡中的臉，鏡子里出現(xiàn)了凝視著自己的威廉。

“——我們一起去英國好嗎？”

這句幾乎要震破月花耳膜的話，讓月花的心揪得好痛。如果能夠回答我們可以一起去，該有多幸福。但對月花而言這是奢望。

“你和我們的生存之道，今后仍然不變。”

在生死邊緣徘徊，當他握住救命恩人李的手時，就已經(jīng)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他知道畫在胸口那朵蘭花的意義。他知道自己必須代替那位不知身在何處，胸口上有真的蘭花的高貴人士奉獻自己的生命。

他從沒想過要逃離上海，要擺脫這種命運，甚至也從來沒有怨恨過這種命運。

但是現(xiàn)在他看到鏡中自己胸口的瞬間，竟然有一股激動的情感涌上來。

“月花……”

有著綠色眸子和柔軟金發(fā)的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只要想到他的聲音，月花就難過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說后天就要回故鄉(xiāng)英國，回去之后，或許就再也不會想起自己了吧。

如果這是錯誤的邂逅，就表示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是錯的——月花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愚蠢的想法。

但如果自己不是月花，不是寄身在這間妓樓，就不會認識威廉。讓自己和威廉邂逅的是命運——所以還是必須心存感謝。

感謝救了自己一命的李。感謝那夜一個人迷了路的威廉——也感謝自己的命運。

把痛苦的相思之情藏在心里，月花在唇上抹上口紅。

服裝儀容打理好準備下樓時，月花聽到樓下傳來sao動的聲音。平常遇上這種事，李會處理，不過他并沒有聽到李的聲音。

月花走下樓，探出頭看的瞬間就停下了腳步。

“威廉……？”

威廉聽到月花的聲音。

“月花！”

被店里的人抓著手臂，頭發(fā)零亂的威廉，朝月花露出笑臉。

為什么威廉會在這里？

“月花先生，請您想個辦法吧？”

聽到這個稱呼，月花回過神來。

“現(xiàn)在還沒有到營業(yè)的時間，我們請他稍待，可是他就是嚷著要見月花先生……”

“我沒辦法等到營業(yè)時間。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好，月花，讓我跟你說幾句話?！?/br>
看到威廉那副拼命的摸樣，月花雖然心里激動不已，還是佯裝鎮(zhèn)靜。

“李先生呢？”

月花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尋問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

“李先生和杜先生好像要談什么事情，所以都到里面去了?！?/br>
“和杜先生……？”

李和青幫的杜月笙有往來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杜月笙只會單純以客人的身分來店里，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