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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巧,五日前我往城中悅來館查賬,正好碰見曹姑娘來雇傭護衛(wèi),道是要走一趟盛州探親,我一看便覺著有些眼熟,再聽得盛州二字,當(dāng)下便有些懷疑,忙上前一問,再是細(xì)究,果不其然有些牽連?!?/br> 晏呈垣騰地起來,亮紫色的衣裳晃得幾個老人兩眼發(fā)昏。 “那我這就更巧了。”他冷哼著,一手摸了摸肚子,“前些日子郗溶約我走了一趟千葉山,結(jié)果遭人算計被捅了一刀,可謂是九死一生,眼看著沒氣了,好運地在山里碰見來采藥的寧jiejie,這才撿回一條命。” 晏三兒聞言皺起眉撇過眼,他說這小子怎么還能好好活著,原來是這么回事。 真是個禍害,這樣都死不了也就算了,居然還能碰上個姓寧的。 晏呈垣又揚了揚頭,“不說其他,光看寧jiejie這模樣,也沒什么可懷疑的了?!?/br> 寧莞適時地配合他輕笑了笑。 族老附和道:“是挺像的?!?/br> 坐在族老旁邊的晏家三叔公卻不認(rèn)同,“長得像也不能說明些什么,這世上長得像的多了去了,光憑長相未免太過草率?!?/br> 族老點點頭,眼角皺紋堆疊,愈加慎重,“說得在理,那就繼續(xù),兩位姑娘,你們怎么說。” 寧莞輕抿起唇角,謙讓道:“曹姑娘先請吧?!?/br> 曹姑娘飛快瞄了旁邊的晏三少一眼,想到那千兩紋銀,壓下心間的惴惴不安,聲音清亮,“我祖母姓寧,她老人家那一脈的先輩里確有一位單名莞字的,墳便建在離京不遠(yuǎn)的鄴城郊外。” 晏家三叔公說道:“是,前日呈棋傳消息來,我便叫人先去查過,這位姑娘祖母確實姓寧,查了族譜,里頭是有個單名莞字的先輩,鄴城郊外也有一座古墳,碑文雖瞧不大清了,但隱約能辨得名字?!?/br> 曹姑娘心頭一松,含唇抿笑坐下,晏三也愉悅地挑起眉。 只要有墳在,一切都好說。 晏呈垣心頭發(fā)急,這晏三分明是做了十足的準(zhǔn)備。 族老心中也有些思量,抬眼看向?qū)庉浮?/br> 寧莞當(dāng)然沒有墳的,畢竟她還沒死,活得好好的,但話不能直說,只道:“我姓寧,祖籍盛州,先輩走的是火葬,一抔骨灰灑出去,并未留下什么墳來,正是因為如此,你們找了這么多年才會一直沒尋得蹤跡。”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略有低,畢竟話里的主角是她自己,說起來聽著哪兒哪兒都不對。 晏三嗤笑道:“連座墳都找不到,自然隨你怎么編了?!?/br> 族里人也一一附和道:“當(dāng)年老安人臨死前傳下來的話里,是要將東西送到她師姐墳前的。” “大晉不興火葬,你這話有些說不通,也比不得曹姑娘的證據(jù)有說服力?!?/br> “是啊,證明不得你所言屬實,你家中族譜可能翻出來瞧瞧?” 寧莞訝異道:“一座墳而已,又能說明些什么?你們難道就憑這個找人?不過也是,時間過去得久了,也沒什么信物,確實找不出什么有力憑證來?!?/br> 晏三斜斜靠著椅背,長眼綴著戲謔之色,“不憑這個,難道憑你一張嘴亂謅胡說?這可是好笑了?!?/br> 晏二夫人也說道:“就是就是,官府也不能只憑嘴說話的?!?/br> 寧莞:“自然不是了?!?/br> 晏三冷聲道:“那你說個屁呢?浪費什么時間?!?/br> 寧莞眉眼輕揚,慢悠悠回道:“晏三少爺這話說得粗俗,真是絲毫看不出教養(yǎng)?!?/br> 晏呈垣翹著腿,似姑娘家一般清秀的面龐上浮起顯而易見的嫌棄,一邊笑嘻嘻道:“就是就是,滿嘴屎啊屁啊,也真不講究。” 晏三一噎:“你……” 寧莞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族老諸人,引了引長袖,慢條斯理道:“其實很簡單,先輩乃是商陸先生長徒,在北岐拜師,后回盛州蒼露,將近二十載,精通占卜,深迷此道?!?/br> “與其叫那些隨隨便便即能造假的墳?zāi)巩?dāng)做證據(jù),嘴皮子一碰便奉為圭臬,還不若雙方直接試試占卜之術(shù)?” 她摸了摸茶杯,“行還是不行,真還是假,這不一試便知曉了嗎?!?/br> 族老還未說話,皺眉捻須,那表情顯然是在做考慮。 晏三暗道不好,急聲道:“你也說時隔多年,指不定傳到哪一代就斷了,光憑這個,那也是萬萬不能作數(shù)的?!?/br> 曹姑娘也忙忙正色,一臉肅然,“正是如此,你敢說這話,定是有備而來,故意扯出占卜這一茬?!?/br> 寧莞神色淡淡,“曹姑娘與晏三少爺在開什么玩笑?晏家祖上老安人志在行商,才有得悅來館傳延至今不絕,而我先輩自北岐便隨商陸先生研修占卜之術(shù),一人身負(fù)晏家占卜一脈傳承,何為傳承,應(yīng)不需我多言的,如何斷得?” 說著抬起眼瞼,目光褪去幾分溫和冷淡了些許,“連占卜之術(shù)都不通一二,憑著一座孤墳,也敢自稱后輩子孫?” 寧莞倒出幾個銅板,扣在桌幾上,方才緩緩露出一抹淺笑,“占卜一門,通天神測福禍知往來,曹姑娘,來試試吧?!?/br> “族老,你說呢?” 商陸先生是誰,那可是和盛皇帝三請出山的能人,由此可知晏家占卜術(shù)何等神通! 會占卜,長得又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不就比那些有說服力嗎。 族老聽得激動,也反應(yīng)過來了,連連應(yīng)道:“在理在理,寧姑娘之言句句在理?!?/br> 晏三聽完族老的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糟糕的念頭霎時侵占了整個腦袋,一顆心也是直墜深淵。 而本來氣焰高漲的曹姑娘頓時歇氣噤聲,面頰上也慢慢爬上了一抹霜白。 別說學(xué)了,那什么占卜術(shù)她連見都沒見過,神婆跳大神倒是各處經(jīng)常撞見。 總不能真學(xué)神婆瞎跳起來,舞給他們看一場戲吧。 曹姑娘不說話了,晏三則是飛快地轉(zhuǎn)著腦筋,以期琢磨出別的法子來。 寧莞輕唔一聲,卻沒就此停下。 她眉目濯濯,清雅素和的模樣,周身氣質(zhì)也是平穩(wěn)寧和的,捻起一個銅板,語意輕柔而緩慢,“既然曹姑娘不愿動,那便我先來好了?!?/br> 寧莞將銅板擱在手心,扭過頭,四下看了看堂中諸人。 師妹費這樣大的心思留下東西給她,豈能白白拱手落與旁人。 她微微抬眸,唇角微揚,重了重語氣,“你們大可都來試試,錯一個,算我輸?!?/br> 話音一落,堂中諸人一時面面相覷。 第47章 寧莞其實少有這樣放重話或是微帶挑釁的時候, 家族教育不允許她做出這樣失禮的行為, 禮儀與教養(yǎng)是自小就刻進骨子里的,哪怕本質(zhì)是矜持高傲的, 但對外多是冷靜而溫和。 她唯一的情緒放縱, 大概全給了她爸的那位私生女小妹, 無關(guān)別的, 實在做派太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