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聞言，風(fēng)寒為何自己不知道，“朕怎么不知道。”

“司空大人本就什么事都不說，今日去司空府的時候，府上也沒有個人。”古岸風(fēng)多嘴的在后面加了一句。

“沒人？以前寧王府的人呢？”

“都被司空大人遣了出去，也就四五個下人?！惫虐讹L(fēng)想著那么大的府邸，空的像個鬼城。

“奧，是嗎？”

企羨回到府上，換了身干透的衣服，將頭發(fā)解了下來，看著埋藏在里面的頭發(fā)白得越來越多，嘆了口氣，對著鏡子中的人道，“看來這頭發(fā)是要不了了?！?/br>
叫了個下人過來，下人是府上的廚子，幫著自己把頭發(fā)剃了，散落一地的頭上，花花白白的。

廚子不明白好好的人，剃什么頭發(fā)。

聽著企羨念著,“六年一輩子，二十五年一輩子。”

“大人在說什么?！睆N子問道。

企羨看著鏡子中，光著頭的自己，“我是說啊，人啊，六年是一輩子，二十五年也是一輩子?！?/br>
廚子莫名其妙的看著企羨，出去了。

朝中的大臣指指點點的，看著企羨的光頭出現(xiàn)在朝堂上，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此等大不敬的行為。

唐梓堯坐在龍椅上的一瞬間，看著企羨的光頭，因為沒有頭發(fā)，也不戴官綰，直直的站著，莫名的瘦弱，莫名的看的人心慌。

“企卿這是……?！碧畦鲌虻?。

企羨在下面，聞言跪倒在地，“臣今日在家中想了許久，終覺得不適合待在朝堂上，今日特此剃發(fā)，愿前往普度寺，永世為僧，今生不入遼京?！?/br>
企羨，你，我，唐梓堯以為是自己確實做的過分，自己也許不應(yīng)該讓他跪在雨中那么久，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錯，是他說自己把大齊的天下拿不到自己手中，自己拿到手中了，他也臣服了，他又想做什么，對了好像他說要作權(quán)寵，也是自己不是毀了他的夢啊，可是這一切終究是他自找的，那現(xiàn)在呢，就因為這么一件事，就要出家嗎？永世不入遼京，永世為僧。

呵呵，誰給你的膽子走的，權(quán)寵……

“企卿，這是什么話，難不成是朕辜負了，這一月剛過，企卿就要出家，是故意讓朕難堪?！碧畦鲌蜃邶堃紊闲χ?。

“陛下如果這般想，臣也沒什么辦法?！?/br>
唐梓堯拍著龍椅坐了起來，又緩和了語氣，“奧，這樣，這事朕要好好想一下，下朝之后，御書房?！?/br>
“你到底想做什么？今日在朝堂是故意讓我難堪，還是你覺得我真的作不了這個皇帝。”

企羨沒有說話。

“你真是，你是想要權(quán)力對吧，作權(quán)寵對吧，好啊，朕給你，說你要多少兵權(quán)，還是你要兵部，戶部?。俊碧畦鲌?qū)⒆雷由系淖嗾弁圃诹说厣稀?/br>
企羨抬頭，“我要這天下啊，我都說過了。”

“這皇位？”唐梓堯皺眉，“你說的是這皇位嗎？”

企羨不說話，看著唐梓堯。

“好啊，好啊?！碧畦鲌?qū)⒂癍t拿了出來，舉了起來，“你要這個東西對吧，那給你吧。”

將玉璽直直的向企羨砸了過去，本是心中氣憤，手上也沒有個輕重，看著企羨光光的頭上開始流血，一直順著鼻梁流了下來，滴在地上，企羨抬頭，笑著看著唐梓堯。

那年三月桃花滿天，師父將自己從山中第一次帶了出來，自己第一次覺得這世上原來還有這么好看好玩的東西，一個糖葫蘆化了自己的心，那日他遇他滿懷相撞，抬頭一瞬，那人在漫天桃花中沖自己微微一笑，道了句，可還好。

一句話便是一輩子，三個字的一輩子。

師父對自己說，這輩子自己是為那個人活的，生也罷，死也罷，都是為那個人。

血霧在視野中慢慢散開，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在上，嘴角上還留著那抹笑，生也罷，死也罷，終是為了你。

唐梓堯雙手顫抖著從桌前來到企羨身邊，將企羨抱起，嘴里慢慢的打著哆嗦，“小風(fēng)子，小……小風(fēng)子?！?/br>
古岸風(fēng)從門外進來，看著企羨滿臉血的躺在唐梓堯懷中?？粗畦鲌蚰樕先缢阑野愕谋砬?，這一刻或許自己明白了，企羨于唐梓堯到底是什么。

☆、二十三因果

三月的桃花開了，唐梓堯站在桃花樹下，一身玄色長袍，一頭青絲不綰。

古岸風(fēng)上去給唐梓堯批了件衣服，“陛下?！?/br>
唐梓堯從樹上掰下一支桃花枝，在手中把玩，“如何了？”

“頭發(fā)續(xù)著了，只是白了些?！惫虐讹L(fēng)道。

“嗯?！?/br>
“陛下要去渝州？”古岸風(fēng)問道。

思索了片刻，唐梓堯轉(zhuǎn)頭看天，這桃花倒是開得真好，“三年前是我對不住他，如若不是師父，怕是保不住命了?！?/br>
“陛下又何須自責(zé)，公子的心中自然是明白的?！?/br>
渝州四月，桃花快開敗了，企羨在江邊釣魚，一頭白頭隨意的飄著，這三年好好養(yǎng)著身子，感覺精神比從前好了許多，三年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遼京回到了渝州，醒來便看見的是師父和游歷，現(xiàn)在想想自己也不知道當(dāng)時為何那般執(zhí)著于讓唐梓堯去奪嫡，只是現(xiàn)在他真的作了皇帝，自己心中似乎也沒有那般喜悅。

一切應(yīng)該回到當(dāng)初，馨兒是師父安排在青樓的，為的是什么，自己心中明了，常敬在太子軟禁于府中的時候，被救出，又開始在江湖漂泊，金陵云當(dāng)然是娶不到馨兒，現(xiàn)在戰(zhàn)事平了，聽說這家伙和常敬一起在江湖上漂著，楊帆成了當(dāng)朝司空，成了真正的權(quán)寵，而自己這個想當(dāng)權(quán)寵的人，在這兒釣魚。

游歷從遠處過來，手中拿著一個細長的東西，走進了，“你看這江邊景色不錯，不如吹上一曲?！?/br>
企羨淺笑，“也好，就是許久不吹了?！?/br>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一曲曲逍遙之音，一陣陣凜冽江風(fēng)。

“你看。”游歷指著遠處。

企羨聽了口中的簫，看著一人在江水中似是掙扎，急切切的想讓游歷去救他一下，話還未說，之間江中透出一張臉，嬉皮笑臉的從水中爬上來，“企羨啊，我好冷。”

聞言笑出了聲，“陛下不好好在宮中待著，怎么想著來這兒了?！?/br>
唐梓堯不等企羨再說其他，“企羨啊，我想你了，真的，真的想你了?！?/br>
眼淚順著側(cè)臉流下，“我……也想你?！?/br>
“多想？”唐梓堯道。

“我都不叫陛下了，難道還要說其他的？”

唐梓堯聞言，喜滋滋的說道，“叫我阿堯?！?/br>
“阿堯。”

唐梓堯記得冬日寒風(fēng)刺骨，自己站在山腰，那人坐在溪邊，吹著一曲曲自由而又悲傷的曲子，他問師父，“那個小孩是誰？”

“企羨?！睅煾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