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起來，撓了撓后腦勺，洗了個光波淋浴，往餐廳出發(fā)。這是每日例行事項，能夠在餐廳找到肖恩，然后吃飯，聊天，疏導(dǎo)。

然而這次他經(jīng)過娛樂室時，肖恩正從餐廳走出來。

“我晚點了？”季悅有點迷茫，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肯定是系統(tǒng)出了問題?！?/br>
肖恩峻聲道，“不，你是按照平時時間過來的，并未失誤?！?/br>
“哦、是你的日程改了？怎么不通知我？”季悅皺眉，“那我們趕快吧。”

“如果你是在說疏導(dǎo)?！毙ざ骺粗桓薄澳愕降自趩率裁础钡募緪偅従彽?，“我認為我們可以停止這一行為了。”

靜了幾秒，季悅聲音平板地道，“你再說一遍。”

肖恩對情緒感覺遠沒有季悅這個向?qū)敲疵舾?，所以即使感到了從季悅身上傳來的猛然拔高的波動，他也分不清其中到底有著什么，斟酌著道，“疏?dǎo)會不斷加深我們的精神融合，考慮到此，我認為我們應(yīng)該停止?！?/br>
季悅干瞪著眼，想發(fā)火也發(fā)不出來。所以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自覺？他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有點緊張兮兮的么，簡直就好像在怕自己生氣。

其實沒生氣的季悅問，“我說過什么，你記得？”

肖恩想了一會兒，“在你不提供更為準(zhǔn)確的描述的情況下，恐怕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br>
“我說我不會半途而廢。到達地球為止，這事兒我會做下去，嗯？明白了？”季悅抱著一邊手臂，靠近了一步，仰頭和肖恩對視，好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眼中的決意。

肖恩是看清楚了，可他也有另外需要考慮的事情，“也許你不清楚，我們之間沒有嚴(yán)格意義上的結(jié)合，然而也只是沒有‘嚴(yán)格意義’上。”

季悅當(dāng)然清楚，結(jié)合并不總是普通人所以為的，干一炮就完成了。這種認識簡直大錯特錯。

結(jié)合也是從表及里的緩慢過程，他們會花一段或短或長的時間相處，讓哨兵熟悉向?qū)У奈兜溃屜驅(qū)煜ど诒木?。?dāng)他們的生理接受了對方之后，他們所要做的便是觸碰，哨兵會開始標(biāo)記自己的領(lǐng)域信息素，潛意識里讓向?qū)С蔀榱俗约旱臇|西。而向?qū)t是借助肌膚接觸將自己的精神共感刻在哨兵的思緒里。

那么到時候了，結(jié)合熱出現(xiàn)，感情和需求壓縮在一個點上爆發(fā)，他們再也無法阻止自己。打一炮什么的，陷入結(jié)合熱的哨兵和向?qū)Э刹恢箷硪话l(fā)。

季悅和肖恩一直在第二步驟徘徊。結(jié)合熱不會突然在近期出現(xiàn)，而他們的結(jié)合注定會戛然而止，這是有違生物本能的。在分離之后，為結(jié)合做準(zhǔn)備的聯(lián)系自然地慢慢斷開，哨兵和向?qū)械揭环N難以言喻的痛苦。

它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痛感，不劇烈，也不會時時刻刻都在，就好像你清晰地感覺自己在慢慢遺忘一件生命里最重要的事，心靈空虛，并覺得再無法填滿。

季悅倒覺得無所謂，又不會死，“后遺癥嘛，我怎么會不知道。哎呀，別這么跟我說，肖恩寶寶，你忍受不過去嗎？”

對那個稱呼顯然有點不適應(yīng)，肖恩微妙的頓了頓，“考慮到你的感受，這件事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不認為你有必要為我受到這樣的考驗?！?/br>
“為你？”季悅提高聲音，這個說法使他突然變得焦躁。為什么要堅持？他沒有想過這一點，只是急于去反駁，“你錯了，艦長。世界不是圍繞你轉(zhuǎn)的，我也不是。先無論我出自何種理由，但我答應(yīng)過狄索，我就一定會完成?！?/br>
氣氛瞬間改變。

友好而溫和一去不復(fù)返，肖恩周遭的空氣好像被凍住了，他的眼神沒有溫度，仿佛為了拼命地壓抑某種危險的行為不要爆發(fā)，聲線繃緊得像鋒利的刀片，“你和指揮官擅自做出關(guān)于我的決定。疏導(dǎo)必須停止，它沒有意義?！?/br>
季悅不知道自己是踩了什么地雷，把這座冰山給點燃了，“意義？你和我談什么狗屁意義！你他媽就是需要它！”

肖恩的呼吸短短停滯，他臉上泄露的些微表情可以理解為一種屈辱，看起來他真的想揍季悅一頓了。不再試圖和季悅有任何交流，他大步地離開。

第一次見識到了什么叫不可理喻，隔著這么遠的距離肖恩身上那股洶涌的怒氣都讓情緒敏感的季悅受到了嚴(yán)重的波及。這讓他很難受，所有負面的情緒對向?qū)碚f都是巨大負擔(dān)。

只覺得一切都來得莫名其妙，季悅站在原地咬牙切齒，右手因為凝膠而無法握成拳。

他轉(zhuǎn)身沖快要走出門的肖恩大吼，“你給我等著！”

☆第14章我不接受

神經(jīng)?。?/br>
季悅吃得飽飽的，打包蛋糕，回去睡覺。他這一點優(yōu)良特質(zhì)非常突出，就是無論面對什么，都能吃好睡好。天大的事情，休息好了再去面對。

醒了之后，他感覺好多了，直觀地欣賞了一會兒觀察窗外的彩色光譜。

洗澡，開始一邊吃蛋糕一邊看書，系統(tǒng)里還有不少可以聽的歌曲。對于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科技一樣重要，零零落落被聚集起來的藝術(shù)家們已不剩多少了。

季悅挑了德國民謠來聽，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通過通訊器詢問了沃森，屁顛顛地跑去打針。

沃森用透視儀檢查過后，幫季悅拆掉了凝膠，打了最后一針二類骨肽。索菲亞則上前將他的手清洗干凈。

季悅道了聲謝，握了幾次拳，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太棒了，醫(yī)生，我這算是完全恢復(fù)了吧？”

他這精神過頭的表現(xiàn)讓沃森抬起眉頭，“你這樣真讓我懷疑你是要再弄傷它。要我現(xiàn)在提前把凝膠給放回去嗎？”

作勢要藏起自己的手，季悅笑了幾聲，“不。一只手可真不方便。”

索菲亞收起繃帶，柔聲道，“我想沃森的意思是希望你好好休息?！?/br>
“當(dāng)然，我會的。”季悅點頭。先不說索菲亞，沃森本身也散發(fā)著很純粹的關(guān)心之意，結(jié)合后的哨兵對其他向?qū)Ь蜎]有什么饑渴的需求了，但他們?nèi)匀粫λ邢驅(qū)в斜Ｗo之心，“謝謝，我想我是真的好了?！?/br>
他下了地，活動了一下四肢。

這次連索菲亞都擺出了疑惑的神色。沃森頗為無奈，季悅都不用掩飾，他身上有股斗爭的氣息，“我猜你這是要去找誰的麻煩？你真的是個向?qū)?？?/br>
季悅眨眨眼睛，“千真萬確。我說，你得允許生物的多樣性，千篇一律多無聊?！?/br>
索菲亞和沃森這對夫婦都笑了笑。向?qū)兏芨兄舜说那榫w，索菲亞表達自己的關(guān)心，“要小心照顧自己的身體?！?/br>
“好噠。走了，拜。”季悅扶著門道了聲再見，閃身不見。沃森聳聳肩，他的向?qū)Э苛松蟻怼?/br>
接觸總是舒適的。

索菲亞問，“你覺得他是要去找艦長么？”

“鑒于他身上的信息素，我想是的。”沃森的手環(huán)上索菲亞單薄的肩膀，感慨道，“他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