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想說甚麼，就聽自家?guī)熥痤h首繼續(xù)道：“他確實有很多該學(xué)的。再跟著我也無所裨益?！?/br>
妖皇鳳嫡分不清究竟是先前那個破東西、還是自家兒子的爪子哪一個讓他的袖子更沉：“你們神仙真的很討厭?！?/br>
“神與仙從來都不同?！睔W陽庭淡淡道。

“那不是更危險？”鳳嫡頓了頓，面上露出一絲譏誚，“憑借完美無瑕的禮儀姿態(tài)與強(qiáng)大無盡的神力，他們會帶領(lǐng)世界走向毀滅。”

“并非神永遠(yuǎn)正確。”歐陽庭轉(zhuǎn)目看著他，“只是神不會去做錯的事。這兩者有很大分別?！?/br>
鳳嫡嗤笑：“你分屬古神，自然替他們辯護(hù)?！?/br>
“道也同樣。”歐陽庭耐心而平和地說，“甚至道也無所謂正誤之辯?！?/br>
鳳嫡皺了皺眉：“他——到底做了甚麼？”

歐陽庭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我以為妖皇不想談?wù)撨@個。”

鳳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將他們周圍的空間暫且隔開：“我只想知道我兒子究竟甚麼時候會好！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地，好！”

歐陽庭彎了彎唇角：“一半。他身上的命數(shù)與血脈相沖，如今血脈一半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br>
鳳嫡握緊了袖子：“不是問題？”

“那一半的血脈本來就不該存在的?！睔W陽庭努力讓話語聽來冷靜而客觀，“而源頭已經(jīng)徹底消散了，所以他，我是說鳳梧回到了他正確的年紀(jì)不是麼？”

“另一半呢？”鳳嫡咬緊了牙關(guān)。

“洛書玉。顯然，洛書玉目前大致三分了?！睔W陽庭覺得現(xiàn)在有些事情是可以說清楚的，“一份在他出生時天帝，就想辦法讓他服下了?！?/br>
鳳嫡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歐陽庭想了想有些抱歉：“我不太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也不確定妖皇你是不是知道。當(dāng)然如果被我無意泄露了某些被他保守的秘密……”

鳳嫡無力地擺擺手：“我確實不清楚，但，也并非毫無所察?！?/br>
只是那時候不太愿意去尋根究底，無論如何，那已經(jīng)是過去很久的事了——歐陽庭挺理解這種想法，于是他沒有糾結(jié)這個只是繼續(xù)道：“剩下的曾由玉仙君煉為斂魂珠?！?/br>
“可那不是你——”鳳嫡皺緊了眉頭，硬生生把某句話憋了回去。

“在我這兒，而且我也沒有歸位?！睔W陽庭頷首補(bǔ)完，“所以不得不勞煩鬼王以河圖壁替我融骨煉魂?！?/br>
“那你也不算真的活著?！兵P嫡覺得眉間發(fā)緊，但他無法松開。

歐陽庭笑了：“陰陽生死，一種形態(tài)罷了?！?/br>
“所以究竟是……”鳳嫡突然有種不太妙的預(yù)感。

歐陽庭看了一眼在法陣外探頭探腦想要破解偷聽的鳳梧：“抑制他血脈靈力的束縛已經(jīng)沒了一半，只要洛書玉全數(shù)回到他身上就行。”

鳳嫡一愣，脫口而出道：“怎麼全數(shù)回到他身上？！”

“他現(xiàn)在長大了，已經(jīng)不需要再吃梧桐子了?！睔W陽庭笑了笑，“此外，一半的血脈怎麼消失的，另一半洛書玉就會怎麼全數(shù)歸他?！?/br>
鳳嫡張了張嘴，看著歐陽庭的笑臉沉默下去。

“喏，所以妖皇應(yīng)當(dāng)沒有忘記。”歐陽庭輕輕道，“那夜證道的金光，不是給我的。”

鳳嫡聽他最后這樣說：“已不是踢天弄井的黃毛小兒，自然不會呵壁問天自尋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語出。

②這是一種可以吹奏的彎管樂器，橫吹如笛，但更長且彎曲。這種樣式的古樂器在一些石刻壁畫上出現(xiàn)過。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經(jīng)由民族樂器制作家楊聲先生多次試驗后創(chuàng)制成功，并申請了專利。“弓笛”這個名字也是楊先生命名的，文中此處同樣采取這個名稱。

☆、第132章

第十三章腳撲朔

窺鏡懸空,二人對坐，身后青桐隨風(fēng)搖曳。

“師尊，這次又要給徒兒要看甚麼？”鏡外樹下盤膝坐著的少年杵著下巴，很是無趣地咂了一下嘴。

“看就是了?！彼麑γ娴娜税逯槨?/br>
“真的確定是最后一個了麼？”少年自以為隱晦地翻個白眼，卻又想到甚麼激動地舉手比劃道，“不過師尊啊，話說前次看的那個甚麼未來星際世界里,那些飛來飛去喚做機(jī)甲的法器徒兒能求玉仙君也做一個麼？”

“那種玩物喪志的家伙你居然和他有話說？”

“可是他煉制的法器真的經(jīng)久耐用?。　?/br>
……聽到某些窮奢極欲（無褒義）專愛用冷門生僻甚至無法再生材料煉制的法器居然只得到“經(jīng)久耐用”這四個字的評價，感覺好開心。

“誒？師尊你笑啦？那我看完今天的就去找他！”

“……閉嘴?！睅熥鸫笕吮硎静还芙?jīng)過幾個世界，面前這個家伙都不可能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了,于是直接以法力點擊鏡子開始播放小·電·影。

鏡中現(xiàn)出一處府宅內(nèi)院，東廂斜窗微啟，賓師于右，居西而面東?？诜Q圣賢之言,抑揚(yáng)平仄，十分入迷?？上б慌酝嵬嵝毙弊膶W(xué)生滿臉不耐,大大咧咧打個呵欠，一臉囂張跋扈的樣子，渾然沒把夫子放在眼中。夫子果然面孔紫脹，一張口就狠狠教訓(xùn)起來,而那學(xué)生面上也越發(fā)不耐了。

“人心，權(quán)謀，困境，公正……”鏡外的少年掰著手指頭,眼睛滴溜溜直轉(zhuǎn)，“不曉得師尊這次要我看甚麼？”

“看就是了?！彼麑γ娴膸熥鸢堰@話再說了一遍，低咳一聲挽回危在旦夕的師道尊嚴(yán)。

“師尊說得輕巧。”少年咂咂嘴，“而且?guī)熥鸷猛祽?，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個人，好生無趣?！?/br>
他師尊一頓，面上神色復(fù)雜道：“物有相類，這不代表甚麼。”

“好吧好吧，師尊總是對的?！鄙倌晖兄c著鏡前道，“此番這娃娃可算是最不討人喜歡的一個了，白白浪費一副好相貌?！辩R中一時影像轉(zhuǎn)圜，那背身而立的夫子已被氣得渾身發(fā)抖，直呼“朽木朽木”。

少年撫掌大笑道：“看我說對了吧，師尊？”

“鳳·梧?！彼麕熥鸺彩柞绢~喝得一聲，隨后又無力嘆息道，“莫非你忘了日后將要繼承的是——”

“別和那小娃娃的父王一樣愛生氣嘛，師尊?！兵P梧嬉笑了兩聲，見師尊拉平了嘴角便垂首小聲道，“這又不是我選的……師尊貴為亢宿星君，比我明顯好上千百倍，這天道是瞎了麼？”

被“貴為XX”這種提法震撼了一把的歐陽庭深吸口氣，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來：“說得不錯，可不是瞎了。還瞎了好多年了！”

鳳梧下意識打個抖，立馬扭頭看回鏡中做認(rèn)真思索狀點評道：“誒呀呀，也不知這世子想的甚麼，一門心思?xì)鈮膸煾父竿?，長大了可如何是好？”

歐陽庭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