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具備克'隆人類的技術(shù)條件。秘書匯報瓦根第查看過實驗室日志和儀器使用情況。我要告訴他實情嗎？我現(xiàn)在還站不起來，他加入后說不定能推進對Euphorion的研究。”

“XX年X月X日。

“瓦根第來問我了。我準(zhǔn)備和盤托出，幸好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就像餓狼，看著嬰兒床里的Euphorion，貪婪，急切，垂涎欲滴。他左手扶著床欄，右手無意識做了一個手勢，讓我咽下了要說的話。

“那是一個用實驗小刀給尸體剝皮的動作?！?/br>
“我說孩子母親貪婪而精明，有陳的冷凍jingzi，本來是陳夫婦的代孕人選。陳出事后，那女人做了試管嬰兒手術(shù)，目的是生下具有陳血緣的孩子，爭奪陳的巨額保險金遺產(chǎn)。

“多謝凱瑟琳以及幾名熱愛電視劇的同事，我把故事編得扣人心弦，有大筆金錢，卑劣的母親，還有無辜的嬰兒，瓦根第對電視劇一竅不通，他不可能不上當(dāng)。這里有一個心理因素：人總?cè)菀紫嘈潘吮茸约罕氨??！?/br>
“不知道瓦根第相信了多少，起碼他明白了：我決不會把嬰兒交給他。作為補償，他要走了生殖科學(xué)實驗室。”

尼斯的嘴張成了一個圓。

“教授真是……博學(xué)?！弊詈螅D難地說。

“XX年X月X日。

“為了不讓孩子來歷繼續(xù)受懷疑，我給他改了名字。陳在世時很喜歡兩句古詩‘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道盡人類在茫茫宇宙中的孤獨感。鷗字發(fā)音正好暗合Euphorion的第一個音節(jié)，孩子以后就叫陳鷗。”

陳鷗喃喃道：“這才是真相。”

以往，他只知道名字來自生父喜歡的兩句古詩，還專門把這兩句刻了一方小印，珍而重之地放在書桌深處，作為對生父的懷念。原來另有緣故。

“XX年X月X日。

“陳鷗三歲，該上幼兒園了。他十分乖巧，不像其他幼童哭鬧不休。我們?nèi)ド碁?，他很快就壘出了一座沙堡，吸引周圍大人孩子來參觀。他靜靜站在一側(cè)，什么都不表示。有時我懷疑他的小身體藏著一顆大人的靈魂。但我已決定不再研究Euphorion。從我重新給他起名那一刻起，他就只是陳鷗。

“醫(yī)生說，我的雙腿神經(jīng)沒受嚴(yán)重?fù)p害，再做幾次手術(shù)，就一定能站起來。感謝上帝！”

“XX年X月X日。

“幼兒園老師說陳鷗可能智力發(fā)育遲緩，我懷疑聽錯了。智力發(fā)育遲緩是弱智的委婉說法，但陳鷗弱智？一個僅憑照片就能壘出同樣沙堡的孩子弱智？”

尼斯噴笑：“‘弱智’！你真該找這位老師敘敘舊?！?/br>
“XX年X月X日。

“我理解了老師的意思：陳鷗智力發(fā)育確實有問題，我竟然忽視得如此徹底?！?/br>
“不要嘲笑狗血故事的編劇，否則會被口水嗆到?！标慂t說，拍著尼斯后背，“小心點，不能以常理推測教授?！?/br>
“XX年X月X日。

“我曾發(fā)誓再不把陳鷗作為研究對象，我食言了。今天，他的智商測試結(jié)果遠(yuǎn)遠(yuǎn)超過普通人，可以和歷史罕見的天才媲美。我問他為什么不回答老師的問題。

“‘問題太簡單了。他一定另有用意，輕易回答會落入圈套?！慂t說。他才三歲，遣詞造句老練得像成年人。我得拿出配得上他智力水平的課程，而不是讓他在一群哭鬧的孩子里思索，老師的白癡問題意義何在。

“馬丁是個好小伙。診所收入很低，我想請他來做住家護士，但家里沒多余客房了，除非讓他和陳鷗同住。陳鷗敏感而早熟，恐怕會多心。不行。一周去診所四次還不算什么苦事?！?/br>
“XX年X月X日。

“陳鷗五歲生日。我送給他一套兒童實驗工具。它們按實物比例縮小，非常逼真，可以做簡單實驗。陳鷗喜歡得發(fā)狂。我沒想到這份禮物險些讓他送命。

“房屋主體結(jié)構(gòu)沒事，半個房間的壁紙燒著了，沙發(fā)也毀了，其他沒什么損失。幸好房子投了保險。管家對陳鷗大發(fā)雷霆?！?/br>
“他是該好好管教。但管家不懂兒童心理學(xué)，這樣毫無益處，只會嚇壞孩子，或讓他變本加厲?！?/br>
“他竟然嫌別人不懂兒童心理學(xué)!”尼斯說。

“XX年X月X日。

“馬丁住在原來管家的房間。他擅長做甜食，陳鷗喜歡他。我很高興他們合得來，但我得更加注意陳鷗的體重和牙齒健康?！?/br>
“XX年X月X日。

“陳鷗每一天都給我?guī)眢@嘆。出眾的記憶力幫他拿到了少兒鋼琴比賽的冠軍。大賽主席頒獎時，告誡他要好好保護手指，鋼琴家的手指要像絲綢一般細(xì)膩，像美食家的舌尖一般敏感，像天文鐘一般精確有力。陳鷗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鋼琴只是興趣，科學(xué)才是生命。我的手指必須接觸酸和堿?！?/br>
“當(dāng)我聽到轉(zhuǎn)述，幾乎忍不住戰(zhàn)栗。他天生為基因科學(xué)而生。研究生涯是孤獨的，我原以為今生只能和瓦根第為伍，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新同伴，盡管他還很稚嫩。

“復(fù)健很成功，醫(yī)生說我馬上就能站起來了?！?/br>
“XX年X月X日。

“今天，陳鷗很不高興，喜歡的小女孩被住在兩個社區(qū)以外的男孩搶走了。那男孩滿臉青春痘，牙齒不齊，劉海油膩，經(jīng)常穿一件肩背撕裂的白色夾克，胸口印著黑色的獅子爪印，據(jù)說是某明星出道二十周年的限量紀(jì)念版。簡直不能理解眼下的審美品味。

“我沒有類似經(jīng)驗，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問陳鷗想不想要一件同樣的外套。他失望地看著我，我猜意思是不要。下午我們?nèi)チ藙偮涑傻奶罩黝}游樂場。他玩過山車很盡興，我和馬丁在樹蔭下愉快地吃了冷飲?！?/br>
“那天很熱，要裝出高興的樣子可不容易?！标慂t說，鼻音有些重。

尼斯想象雙腿不便的教授冒著烈日出現(xiàn)在游樂場：“教授確實很愛你?！彼膼傉\服地說。

“XX年X月X日。

“我翻出阿黛爾和陳的論文，從頭看起。我怎么會認(rèn)為陳鷗愛好基因科學(xué)是因為克'隆自陳？他更像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阿黛爾，敏銳，勤奮，包括對阿茲海默癥的自發(fā)興趣。不過也有點兒像陳，大膽，務(wù)實，經(jīng)常沖動?？茖W(xué)自主選擇傳人，比血緣傳承更加可靠，更加神奇。他繼承了上一代研究者的基因，無論rou體抑或?qū)W術(shù)。

“他是奇跡。我希望再年輕三十歲，和他一起開辟基因科學(xué)的新領(lǐng)域?！?/br>
陳鷗幾乎沒有多想：“那年我十三歲，獨立發(fā)表了一篇論文，根據(jù)統(tǒng)計結(jié)果說明一個生物實驗可以改進兩道程序?！?/br>
“XX年X月X日。

“我發(fā)現(xiàn)了游泳教練對陳鷗做的事。我氣瘋了，那個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