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的都是些魯莽之將，一開始或許難以馴服，不要緊，他們很快會為石將軍的謀略所折服的。”

“你這是告誡我，還是鼓勵我？”

遲衡咧嘴笑了：“石將軍久經(jīng)沙場，哪里需要我來告誡？我只知道，沒有完美的計謀，只有更強(qiáng)悍的攻擊。我明日就要先行離開了，再見就是凱旋之日了！”

遲衡又找到了駱驚寒。

駱驚寒在書軒里愁眉不展，見了遲衡，立刻將毛筆一扔，郁悶地說：“我就是把炻州的地皮刮上三層，兵器和糧草也就現(xiàn)在這么多了?！爆F(xiàn)在是夠了，但是，征戰(zhàn)綿延，后續(xù)若乏力可不行。

“壘州不是被你治得很富庶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掌權(quán)十年，那也是一年一年滾雪球才滾出的。炻州一窮二白，地皮一刮就見骨頭，我實在無能為力，而且一旦征戰(zhàn)那就是填不滿的大窟窿。”駱驚寒氣呼呼地一踹案子，雙手抱住后腦勺，椅子半懸地轉(zhuǎn)著。

遲衡撿起毛筆，細(xì)細(xì)地問詢了。

駱驚寒一五一十將所有難處都擺了出來，遲衡想了一想：“炻州以前都有哪些賦稅？”

“賦稅？把百姓的骨髓都抽完了也就現(xiàn)在這么多了，再說你都抽干了，遲早官逼民反，前方未定，后院又起火，更麻煩，咱們不能靠征稅來壯大乾元軍?！瘪橌@寒把算盤珠子一擺，無非田稅、人頭稅、工商稅，山木稅、鹽鐵稅等等。

就說軍糧，也是先前勸科農(nóng)桑，風(fēng)調(diào)雨順才征得如此之多。

“以前炻州也不窮?。俊?/br>
駱驚寒嘆道：“炻州，原先炻州還有一項船舶商稅，炻州臨海，有民開船遠(yuǎn)航，走海販貨，專做海外生意，所以這是一筆極大的稅收來源。但因亂世都荒廢已久，別說海運(yùn)，船都發(fā)霉了。我當(dāng)下想做的就是立刻著手修制船舶，讓那些愿意搏命做海外生意的，先出行海運(yùn)。不過，這也是個浩瀚工程，都是武將，手里沒人能做得了這些事的?！?/br>
遲衡沉思了一下：“要說亂世還有資本做生意的，也有一人——花雁隨?！?/br>
駱驚寒挑眉：“他呀，雁過拔毛，生意精著呢，當(dāng)初我就是攔著不讓他進(jìn)壘州的，雖然征稅少了一些，但富起的是壘州平民。不過，讓他來炻州他也不愿意吧，這里沒什么可拔的。”

“海運(yùn)??！告訴他，炻州就是這么破破爛爛，船我們供，他走海交易。現(xiàn)在來賺的就純賺，以后想來不一定能進(jìn)來?！边t衡琢磨了一下，“你讓他先走三只船，嘗了甜頭他自然就愿意了?！?/br>
駱驚寒不樂意了：“白給他？我不如白給炻州的平民?！?/br>
“給誰都不如給他。出海都是三只船，回來可不一定。別人賺了一千兩，頂多把一千兩做本再投進(jìn)去。花雁隨若賺了，他砸進(jìn)去的可不是一點兒，要想套他手里的銀子就必須足夠誘惑才行。等花雁隨嘗到海運(yùn)甜頭，你要兵器要糧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駱驚寒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與他交好?！?/br>
遲衡笑：“這只是一方面，我認(rèn)識的人就這么幾個，還不往死里用？！做生意我不行，還需你遣人與他商談。大度一些，但把咱們的要求也提上。花雁隨也水深火熱，夷州危在旦夕，一旦被封振蒼平了，作為州內(nèi)之首富怎么能扛得住封氏大軍？要么投靠封氏，要么傾向咱們，他知道哪一項對他有利?！?/br>
靠山，此時尤為重要。

遲衡溜達(dá)一圈回來，跑去找紀(jì)策，把遇上石韋和駱驚寒一事說了：“紀(jì)副使，石韋知道他必須殺雞儆猴才能立起威信，倘若這兩天發(fā)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偏袒他才行?！?/br>
“不管對錯？”

“對！既然是咱們提起來的人，必須不折不扣支持才行，再說，石韋是什么樣的人紀(jì)副使還不知道嗎？”

紀(jì)策支手道：“還有什么要交代的？駱驚寒呢？”

“駱驚寒部署周全，但每到執(zhí)行就弱了，副使要幫他將每一項事務(wù)布置下去。駱驚寒柔弱，記得別讓他太勞累太焦慮，不然他舊疾又要發(fā)作了。有他在，乾元軍一定能后顧無憂！”

紀(jì)策笑了：“管得不少?！?/br>
“還有，紀(jì)副使，你也別太累，等咱們把元州夷州熬過去，就跟以前一樣了，你要相信我和岑破荊，以前段敵和梁千烈能做到的，我們一樣也不會少?！边t衡握住紀(jì)策的肩膀，捏了一捏，瘦骨嶙峋。

紀(jì)策笑著將竹簽輕輕拍在他的額頭。

夏風(fēng)清和，石榴映紅，六月的日頭照在身上如起火似得。

遲衡不畏烈日，一路馳騁，每日浸汗如雨。

日夜兼程趕了兩天就出了炻州，炻州與元州相鄰，一路官道極順，只見太平的地方到處水田泱泱，長著翠翠的半青糧食，眼看又是豐盛一年。熬了兩日未睡，看東西都模模糊糊重疊不在一起了。

這天夜色暗下來，遲衡見了一處房舍，依稀見門樓上畫棟雕梁。

遲衡敲門，卻無人應(yīng)答。

也不見一丁點兒動靜，遲衡用勁推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院子滿是亂草雜蕪，門里紅對聯(lián)殘破不堪，門落上了鎖，鎖上全是灰塵和紅銹。一看就知壯丁充兵役去了，家里剩下的老弱病殘，要么病要么死要么散，好好的一家子就寥落了。雖然那鎖子一敲就落，遲衡只摸了一下離開了。

院里有兩棵樹，濃蔭密遮。

遲衡靠著樹坐下，四周安靜極了，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但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勉強(qiáng)睜開眼四處望了一望，還是什么也沒有。

忽然寒光一閃。

遲衡驚得跳了起來，大喊：“誰，是誰？”

砰！

遲衡捂住額頭，痛得跳腳，地上咕嚕嚕地滾著一顆石子，又驚又怒：“誰？誰在這里？”

目光掃過：院子、樹、古井、野草橫生、以及殘破土筑高墻……高墻上有一道黑影閃過，快如閃電一樣，比跑快多了，宛如鬼魅，遲衡瞬間心就提了起來。

也許是猴子之類的動物，遲衡自我安慰。

二話沒說，躍上馬，才要甩鞭子，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怕什么，是我！”

幾乎是眨眼功夫，有暗風(fēng)掠過衣襟，遲衡不等緩過來，眼前就已閑閑地立著一個人，一襲淡藍(lán)與淺白相交的長衫，引風(fēng)而立，豐姿卓爾不群，背著長劍，但見他二十有余，鬢發(fā)卻烏絲雜雪，不是燕行就是誰。

遲衡的心啪嗒一聲落下來。

翻身下馬揍過去：“你是鬼呀，沒聲沒息還飄來蕩去的！”定下心來，更加覺得方才燕行簡直非人之所為，哪有跑步如飛的，而且還是在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