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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村已是方掌柜沿路所見,缺水程度最輕的一個村莊,就這都還有不少無力顧及的田地,只稀稀拉拉長著幾棵半死不活的莊稼。“上面就沒撥款賑災?”“有,只是不夠,要不然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怕是開春之后就有人逃荒?!狈秸乒駥⒌娇诘脑捬柿嘶厝?。其實朝廷撥的救災款雖然沒法救濟所有災民,但若沒有中間層層盤剝,不至于這么嚴重。但凡有口飯吃,誰又愿意背井離鄉(xiāng),遠離故土?逃荒風險很高,可不是所有官員都像阜陽縣縣令這般,只是將災民驅離,而不是將其抓起來。當然,這是在災民人數(shù)還能控制下的做法,一旦數(shù)量過大,城門都會關閉,誰敢靠近就直接射殺。這是最為無奈之舉,不這么做,城池都有可能毀于災民之手。畢竟大多數(shù)城鎮(zhèn)都沒有重兵把守,在里應外合之下,很容易被攻占,到時候倒霉的可就是官差跟治下百姓。明知如此,災民們卻還是這么做了,只能說明他們繼續(xù)留在家鄉(xiāng)已然沒有活路可走,與其坐困愁城,還不如逃荒拼一線生機。既然官道都不怎么安全,方天林便將剩下的雞大部分都賣了,只留下一百只供自家人吃用。其中活雞留二十幾只,余下那些都宰了制成各種干味。送走方掌柜后,方天林當即回家將這個消息告知給沈老爹。第二天各家各戶便不再大敞門戶,出門時也都結伴而行。廣延村位于阜陽縣城北邊,而連通商陽山脈兩側的山道位于兩地之間,靠近阜陽縣城一側。災民基本都是南下,往北跑的人不多,村子里倒還算平靜。近段時間,沈家人都將精力花費在照料田地上。沈家人多,卻也無法顧及到所有莊稼,自是舍棄了一部分。放棄的那些作物都是二代種,在長時間沒有澆水的情況下奄奄一息,葉片枯黃卷起,卻大半都還有一口氣在。人們的眼睛是雪亮的,隨著旱情加劇,良種和普通品種之間差距拉大,澆同樣的水,明顯良種長勢更佳。這下子不用人說,村民就知道該怎么選擇。原本不看好,嘲笑甚至擠兌過買良種之人的村民,頓覺臉都被扇腫了。他們心里苦,悔不當初,卻沒有后悔藥可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花同樣的精力,卻照顧著更多的田地。“咦,這不是花嬸子嗎?哎,叫你呢,怎么跑了?”說話的婦人看到跟她家不對付的花嬸子落荒而逃,別提多開心,頓覺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就連眼下的旱情都被她拋到一邊。誰叫花嬸子見天埋汰她家,這下好了吧,真是報應不爽。笑夠了,婦人又開始專心忙活地里的活計,莊稼能保住多少是多少,她可沒太多時間浪費在不相干之人身上。“呸,沒想到好事竟然讓那個死婆娘給占了,真是晦氣?!被▼鹱蛹弊咭欢温罚念櫉o人之后開始小聲念叨,“便宜誰不好,怎么偏偏就便宜她家呢?”像婦人跟花嬸子這般相看兩相厭的村民不多,但類似的情況卻出現(xiàn)在不少地方。之前買了良種的人多半被人笑話過,眼下卻是反過來。沈家給過所有村民機會,端看他們能不能把握住,造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也是他們該當,以后再想拿到良種,就沒那么容易了。“阿父,給?!鄙蜩吊谥_,一雙小手舉得老高,掌心露出一塊透明晶體。方天林彎腰笑著說道:“這是什么?”話落,他便從沈璧手中拿過那枚透明晶體。兩者甫一接觸,方天林腦袋便如鉆心般的疼,他強提精神,才勉強控制住身形,不至于壓在大兒子身上,蹬蹬蹬急退幾步,倒在炕上,之后意識便一片昏沉。沈璧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跑到方天林跟前,又拉又拽,方天林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半點動靜都沒有。沈璋和沈璜也跟著圍在方天林身邊不停叫喚,結果方天林依然沒沒搭理他們。三胞胎立刻扯開嗓子開始嚎,哭聲尖銳刺耳。“怎么了,怎么了?”沈家河就坐在廊檐下編筐,一聽到孩子們尖利的嚎叫聲,立刻丟下東西就沖進房。除了剛出生那個月,三胞胎很少哭得這般凄慘,沈家河心里急得不行。“爹,阿父?!比タ薜弥贝蜞?,三只手同時指向躺在床上的方天林。沈家河越發(fā)焦急,孩子哭得這么兇,媳婦都沒有一點反應,可別出什么事。他三兩下躥到炕前,只見往日一向睡容平靜安和的媳婦,現(xiàn)在額頭直冒冷汗,面孔不時扭曲,顯然正在遭受非人的痛楚。沈家河將方天林平放在炕上,然后轉頭對涌入房間幾人說道:“大哥二哥四弟,你們跟我一起去鎮(zhèn)上請大夫,四弟妹,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天林?!?/br>“這里有我和你爹在不會有事,你們趕緊去,路上小心?!睆埰抛右惨荒樕钒祝槐忍稍诖采系姆教炝帜樕蒙隙嗌?。第48章不知不覺中,方天林不光是三房的頂梁柱,也成了沈家的主心骨。有他在,就連沈老爹跟張婆子心里都能安穩(wěn)不少。他在眼下這等節(jié)骨眼出事,張婆子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老天保佑,希望三媳婦能平平安安。就沈家河說話這么會工夫,沈老爹已經上前仔細查看過方天林的情況,隨即叫住沈家河說道:“老三,你這是急糊涂了。你媳婦這是急病,耽擱不得,還去請什么大夫?直接帶去鎮(zhèn)上,記得多帶些錢?!?/br>之后他將目光轉向張婆子:“你去房里取錢,留夠家用,其他都帶上。銅錢就算了,那東西太重,不要多拿?!?/br>很快,沈家人便開始有序行動起來。沈家河心神不定,就留在房中收拾出門用品,沈家海去后院套牛車,沈家湖跟沈家溪則各自回房取錢。如今阜陽縣這邊旱情挺嚴重,農作物半死不活,藥草要好一些,因為它們多半都生長在山林中,但也沒好到哪去。糧食漲價,藥材同樣跟著水漲船高,沒錢怕是連醫(yī)館都不敢踏進去。沈家人怕錢不夠,把能帶上的銀子都拿了。可以這么說,沈家河四兄弟這次出門,身上所帶的錢占了沈家積攢的家底的大半。對此,姚大嫂這幾個當媳婦的都沒意見。人不能忘本,特別是現(xiàn)在這種時候,更是得擰成一股繩,有些事情真不能計較太多。沈家海將牛車趕到門口,姚大嫂帶著兩個弟妹收拾著車廂,先墊上厚厚一層稻草,再鋪上席子,食水也都放好。等一切準備停當,沈家河當即在兄弟的幫助下,將方天林背到牛車上。片刻后,牛車便在沈家人目送之下,急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