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煙花沖天而上，斑斕色彩溢目四散，絢麗了黛墨的夜空，與漫天繁星遙相輝映。

旺旺一把摟住小黃的脖子歡笑，“好玩，讓我也點(diǎn)一回。”伸手搶過香煙蹲下去就點(diǎn)，“噌”，又炸了一個(gè)。

“該我了該我了。”

“我買的煙花當(dāng)然讓我多玩幾個(gè)?！?/br>
“香煙是我的?！?/br>
“還你還你，我拿火柴點(diǎn)。”一甩手把香煙扔了過來。

小黃根本不接，“美不死你！”三兩步?jīng)_過去搶煙花，“我在屁股后頭揣了一天了，坐下來都怕壓扁了它。”

旺旺翻身一滾，死死抱著，“昨天也是你偷的吧，我還沒找你算賬！”

小黃一腳跺在他身上，“起來！……嗯？……這是什么聲音？你起來聽聽……”

旺旺伸手掐住他腳脖子，使勁一扳，小黃仰身倒地，破口大罵：“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俊蓖笮?，“該！你也……嗯？……這到底是什么聲音……”猛一抬頭，“?。?！著火了?。?！”爬起來撒腿就跑。

小黃嚇得連滾帶爬跟著跑，一個(gè)沒留神絆了個(gè)大跟頭，眼淚嘩嘩往下淌，破著嗓子喊：“拉我一把，你別走啊……你別走啊……”

旺旺扭頭，笑，“你活該！誰叫你偷我東西?！毙↑S嚇懵了，掙了兩下，褲子也不知被什么東西鉤住，沒掙脫。

柴草垛一點(diǎn)就著，火仗風(fēng)勢(shì)蔓延得異常迅速，旺旺罵罵咧咧跑過來，“呲啦”抓著鐵絲把褲子撕了，揪著他胳膊就跑，“瞧你這熊樣！”

倆人躲到墻角直喘氣。

“禍闖大了。怎么辦？”旺旺抖著臉頰問，“會(huì)不會(huì)挨罵？”

“挨罵？會(huì)被打死！”小黃伸頭瞧了一眼，“你想喊人來救？”

旺旺狠狠一巴掌打在他頭上，“總不能讓火隨便燒吧?！?/br>
小黃翻著白眼，過了沒一分鐘，“你跟我來。”

2

小黃拉著旺旺繞了個(gè)大圈，一路狂奔，順著小道從村前拐到村后，摁著他的頭蹲在樹叢里，“你等一下，我去查看查看?！?/br>
賊頭賊腦鉆出去，旺旺壓低聲音威脅：“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跟你沒完沒了！”

小黃沒理他，沒一會(huì)兒，憋著嗓子喊：“喂！那個(gè)誰，出來吧?！?/br>
連續(xù)叫了好幾遍，沒人回應(yīng)，小黃干脆一腳踹在樹干上，粗聲粗氣地吼：“喊你呢，出來。”

旺旺“噌”站起來，“我叫旺……盧圍?！?/br>
小黃拉著他，“一會(huì)兒我說什么你跟著說什么?！?/br>
“我干嘛要聽你的！”旺旺使勁抽手，“你偷我煙花我還沒找你算賬！”

“你還好意思提煙花？”小黃勾著他脖子，“也不想想火是怎么燒起來的?！?/br>
旺旺剛想罵兩句，還沒開口，岔道上走來一人，旺旺脖子突然一陣劇痛，“啊！～～你干什么？”扭頭一看，小黃一臉驚恐，渾身顫抖，張著嘴半天合不上，旺旺徹底傻眼了。

小黃直勾勾的眼珠子終于轉(zhuǎn)了一下，抖著手大叫：“火！著火了！大伯父啊～～著火了呀～～”

他大伯父急忙閃目觀瞧，“什么地方著火……??！著火啦！”拔腿往村里跑，一路慌叫：“救火救火！～～草垛燒起來了～～快救火啊～～”扭頭對(duì)小黃喊：“快回家快回家！”

小黃拉著旺旺朝家跑，扯著喉嚨叫：“救火啊！燒起來啦！”旺旺呆若木雞，小黃使勁掐了他一把，瞪眼，“你傻啊，快喊！”

“我沒你這么不要臉，自己放的火……”

小黃一巴掌打在他嘴上，“哪來那么多廢話！這事不準(zhǔn)提！”

旺旺惱羞成怒，伸手揪住他耳朵，“我就提我就提！你能把我怎么著！”

疼得小黃嗷嗷叫，“放手放手！你缺心眼兒?。∈钦l又想救火又怕挨罵的？”

“你大伯父不是去召人了嗎？”旺旺弓膝蓋撞在他屁股上，“你跟著起什么哄？”

“傻瓜，笨蛋，窩囊廢！”小黃斜著眼睛鄙夷一瞟，一甩手往家狂奔，淚流滿面，喉頭發(fā)堵，啞著嗓子叫：“爺爺……奶奶……我……怕，著……著火……啦……”音不成音句不成句。

旺旺目瞪口呆，傻站著半天沒動(dòng)。

一錯(cuò)眼，只見小黃左手拎臉盆出來，右手抓了一把筷子，滿村亂躥，拼了命地敲，震天吼：“救火啊??！村前草垛著火啦?。【然鸢。　?/br>
人群驚慌，紛紛出來，端盆的端盆，拎桶的拎桶。

得！大年初五，本該合家團(tuán)圓共聚天倫之樂，一場(chǎng)無妄之災(zāi)從天而降，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捥袖子卷褲腿加入了熱火朝天的救援行動(dòng)中，將團(tuán)隊(duì)精神發(fā)揮到了極致。

而始作俑者，敲完噪音，把人全趕到村前之后，自己笑嘻嘻地跑到旺旺面前，扯扯他頭發(fā)，“你還有多少壓歲錢？明天接著買煙花！”

“沒了?！蓖鷾愡^去仔細(xì)打量他的臉，淚痕全無面色紅潤(rùn)，氣得翻白眼，“你的壓歲錢呢？”

“我們家太窮，哪來的壓歲錢？”

旺旺心說：誰信??！

一個(gè)小時(shí)后，火滅了。他大伯父摸著小黃的頭發(fā)夸獎(jiǎng)：“好孩子！”

小黃極其靦腆地笑了笑。

村長(zhǎng)摸了摸他的臉，“很機(jī)靈啊，小家伙！”

小黃又笑了笑，臉通紅，害羞極了。

他爺爺蹲下來笑著說：“餓了吧，爺爺給你留了雞腿?！?/br>
旺旺在旁邊鼻子直噴氣。

旺旺的外公走過來，旺旺迎上去，還沒走到跟前，卻見他外公笑瞇瞇地彎腰對(duì)小黃說：“小黃，今天立了大功啊！”

旺旺這個(gè)氣啊??！張嘴就喊：“外公！他……”

沒等他說完，小黃“哇”一聲大叫，嚇了周圍人一跳。他臉色煞白，顫著嘴唇問：“草垛還冒煙，會(huì)不會(huì)再燒起來？”

大伙兒一愣神，齊刷刷往前看去，村長(zhǎng)哈哈大笑，“不會(huì)了，放心?！币簧焓直鹦↑S高高舉起，拿胡子蹭他的臉，“真是好孩子！”

“癢啊……哈哈……癢死了……”小黃居高臨下，狠狠瞪了旺旺一眼。氣得旺旺撒腿往家跑。

人群散盡，小黃志得意滿，站在院子里，面朝旺旺外婆家咧著嘴呵呵呵地笑。

但是——

高興了都沒十分鐘，他奶奶突然一聲暴吼，“你褲子怎么又破了？小兔崽子，才穿了兩天就壞，敗家子！”隨手抽了根棍子對(duì)準(zhǔn)屁股就抽，嘴里罵罵咧咧，“我讓你瞎躥……我讓你瞎躥……”

小黃“嗷”一嗓子跳起來就跑，繞著院子四處亂轉(zhuǎn)，還沒挨上身先哭得驚天動(dòng)地，抽抽嗒嗒好像隨時(shí)會(huì)斷氣，“奶奶……我再不敢了……奶奶啊……我……”

他奶奶根本不為所動(dò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