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東西，你一點兒也別想帶走。”

    于是棠寧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因為后來，她就連話都不怎么跟他說了。

    她轉(zhuǎn)身創(chuàng)立了TJ，慢慢變得比他還忙。有時蔣林野會產(chǎn)生“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跟我較勁”的念頭，想要找她談一談，得到的卻全都是冷淡到近乎敷衍的回復(fù)。

    他于是意識到，他錯過了跟她交流的最佳時機(jī)。

    也可能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從他負(fù)氣地跟棠寧說“你有什么臉面能讓我回國幫你”時，從他得知了余明遠(yuǎn)的事情之后，怒氣沖沖地跑回國來問她“你想當(dāng)情婦還是想跟我結(jié)婚”時。

    蔣林野混混沌沌的，體溫還沒完全退下來，腦子不太清楚。

    他垂眼看著棠寧微微泛紅的鼻尖，心里浮起前所未有的困惑：他到底是怎么把手上一副好牌，打成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的？

    走廊上沉默很久，棠寧嗓子發(fā)啞，有些艱難地說：“可我只能感受到，我的難過是真的?！?/br>
    蔣林野手足無措，覺得她下一秒就要哭起來了。

    然而眼淚將墜未墜，這只狐貍倔得和四年前如出一轍，死活不肯給他幫忙擦眼淚的機(jī)會。

    可蔣林野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沉默著，心里卻突然一松。

    刻薄的不是棠寧，嚴(yán)格的不是棠寧，跟他冷戰(zhàn)的不是棠寧，那個能踩著細(xì)高跟在走廊上跑步、跟客戶談合作的，也不是棠寧。

    她應(yīng)該是這樣才對，直來直去，率性灑脫，遇事倔得要命，但也很擅長跟對方溝通，永遠(yuǎn)能坦然地將自己真正的想法說出來。

    驕傲的大小姐。

    明亮的大小姐。

    是他搶走了她的快樂。

    蔣林野舌根發(fā)苦。

    上天給了他一個重來的機(jī)會，陰差陽錯，他竟然又站在這個路口，要做同樣的二選一抉擇。

    許久許久。

    蔣林野低聲說：“我們離婚吧?！?/br>
    棠寧反倒愣住。

    她眼尾還有些紅，蹭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TJ是你的公司，離婚后依然是你的，但棠氏內(nèi)部現(xiàn)在不是很穩(wěn)定，我覺得還是暫時放在我這里比較好。”蔣林野停頓了一下，“這段話我這輩子可能只有勇氣說一次，如果我們分開之后你會比較快樂，那祝你快樂?！?/br>
    他已經(jīng)搶走了她那么長那么長的時間。

    以后不要再這么難過了。

    棠寧一時間沒回過神。

    所有悲傷隨著他這句話煙消云散，她被沖擊得有點暈：“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蔣林野沒有出聲。

    他還在想棠寧剛剛說的那些話，過去五年明明有很多機(jī)會，他們竟然從沒有這樣面對面，坦白各自的想法。

    他答非所問：“老棠總那邊，我會想辦法，讓他身邊的人也瞞著他?！?/br>
    棠寧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真情實意地抬起頭：“謝謝你，今天是工作日，民政局應(yīng)該開門的。我們的結(jié)婚證是不是放在玫瑰半里的家里，是現(xiàn)在就回去拿嗎？”

    蔣林野身形微頓：“這么急？”

    他本來打算看看日程，明天或者后天再去辦手續(xù)。

    以后也許都不太能見到她了。

    他想趁著最后兩天多看幾眼。

    “不是，我也不急?！碧膶幮⌒牡卣f，“但我主要……怕、怕你腦子清醒了之后，反悔。”

    “……”

    ***

    蔣林野光速拿到了離婚證。

    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么快，甚至有點恨民政局的工作效率。這青天白日大好的時光，為什么沒人翹班，沒人摸魚，沒人尸位素餐？

    在一片慘淡的夕陽里告別棠寧，蔣林野一個人開車回家，渾渾噩噩地吃完退燒藥，挺尸一樣一頭栽倒在床上。

    棠寧離開之后，臥室里乳木果的香氣都散了。

    他睡不安穩(wěn)，昏昏沉沉地做夢，想起當(dāng)初去領(lǐng)證，也是在一個這樣出著太陽，但溫度仍然很低的初冬。

    兩個人出了民政局，他動作不太自然地伸著爪子，去握她的手。棠寧瘦了一些，半張臉埋在厚厚的圍巾后，指尖泛涼，他感受到溫度，想了想，干脆將她的手放進(jìn)自己口袋里。

    棠寧困惑地轉(zhuǎn)過來看他，他心虛地移開目光：“有什么關(guān)系，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是夫妻了。”

    時針跳動，夜幕蔓延，無聲地籠罩整座城市。

    蔣林野睡了幾個小時，被手機(jī)短信的聲音震醒。

    醒來時燒已經(jīng)退得七七八八，他嗓子不太舒服，微微皺著眉翻到信息，是陳良駿發(fā)來的：

    【蔣總，海洋館的人找到夫人的戒指啦。沒有掉在水里也沒有掉進(jìn)下水道，滾在座位底下，被一位拾金不昧的客人撿到了?！?/br>
    【他們把戒指送到我手上，我今天中午寄快遞去您的住處了，應(yīng)該今晚就能到?！?/br>
    黑暗里只有夜燈和手機(jī)屏幕泛著孤獨的熒光，蔣林野手指停頓一下，打字回復(fù)：

    【辛苦了?！?/br>
    放下手機(jī)，他揉揉太陽xue，掀開被子起身下樓。

    路上有傭人向他打招呼，家里的阿姨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他抿唇搖頭，下到客廳，果然看到桌上放著一個待拆的包裹。

    大概是怕老板發(fā)瘋，陳良駿將戒指包裹得里三層外三層，蔣林野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地拆泡沫紙，拆到最后一層，露出小小的金屬戒指。

    他拿在手里盯著發(fā)了會兒呆，又一個人慢吞吞地，回到樓上臥室。

    拉開床頭柜，里面少了一個人的身份證和護(hù)照，只有他的還在，另一側(cè)顯得空落落。

    蔣林野盯著看了一會兒，將自己的戒指也脫下來，和她的放在一起。

    “沒關(guān)系。”

    他低咳一聲，對著空蕩蕩的臥室，自言自語，“從今往后，我自己過結(jié)婚紀(jì)念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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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求我啊

    華燈初上, 隨著夜幕落下, 街燈一盞盞地亮起來。

    大排檔建在海邊, 滾著白花的浪頭像推土機(jī), 一下一下地拍打堤岸。撞擊在礁石上, 發(fā)出清脆的悶響。

    周遭熱鬧嘈雜，老板一桌一桌地送大盤燒烤，煙熏火燎, 香氣十里飄開。

    棠寧坐在桌前，手邊堆著一捆空竹簽, 開始吃今晚的第四只烤魷魚。

    夏方覺撐著下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晃晃手中的啤酒瓶：“要不要喝一點這個？”

    棠寧咬著魷魚被辣得找不著北，一邊覺得太辣, 一邊又覺得很爽。

    她吸吸鼻子，搖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