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效勞討好的事兒，他樂意之至。笑瞇瞇與未來小舅子道了別，燕崇這才背手在后，晃悠悠從博文館出來。

        “公子那夜到底做了什么，居然都能被裴三姑娘當(dāng)成賊了，還要巴巴兒地養(yǎng)條惡狗來防著。”冷不丁的，身后一聲問。

        燕崇腳步一頓，驀地扭頭望向身后，是洛霖面無表情的臉。

        燕崇咬了咬牙，這個(gè)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要命的東西。

        只是，經(jīng)由他這一句，他倒是驀然想起來了，做了什么？什么……也沒做啊！不過，倒是看了不少！

        那日的香艷，就如同刻在腦海里一般，抹也抹不去。尤其是昨夜孤身躺在床榻之上，又喝了些酒，枕著她那只珠花時(shí)，不經(jīng)意地又細(xì)細(xì)回想了一遍，回想得太細(xì)了，以至于他做了一晚上難以言說的夢，清早起來，還弄得很是狼狽。

        這會(huì)兒，那些畫面又是一一清晰地浮現(xiàn)腦海，燕崇登時(shí)覺得腦門兒熱，耳根熱，渾身上下都熱……

        “公子，你怎的……”洛霖一臉詫異，指了指他。

        燕崇抬手，往鼻下一抹，滿手的鮮紅。

        流鼻血了？

        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會(huì)流鼻血？洛霖面無表情，可眼神卻很有些耐人尋味。

        燕崇瞠大了眼，洛霖面無表情地諫言，“公子，憋太久了，可對(duì)身子不好?！?/br>
        “你給我閉嘴！”燕二公子惱羞成怒了，咬牙恨道，而后，便是一邊掏出帕子來捂了鼻子，一邊仰著頭，踩著又急又重的步子，大步流星而去。

        至于去一家一家古玩鋪?zhàn)诱胰说氖聝?，便盡數(shù)拋到腦后。丟人，也不能丟到媳婦兒跟前去。

        洛霖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笑意，這才跟了上去。

        袁婧衣嫁了人，博文館便新請(qǐng)來了一位琴科先生。據(jù)說，曾在宮里司樂局當(dāng)差，如今，是施恩放出宮榮養(yǎng)的。倒是個(gè)有趣的性子，一來，沒有急著上課，而是給她們布置了一篇課業(yè)。

        讓她們自己去尋摸幾架琴，各去試試音，回來后，要將不同材質(zhì)的木頭、絲弦制成的琴的琴音做到心中有數(shù)，回頭她自會(huì)考校。

        別的且不說，不用上課，還能在外邊兒閑逛，徐蓁蓁倒是最喜歡不過的。

        拉著裴錦箬和盧月齡兩個(gè)，將灑金街的古玩鋪?zhàn)佣脊淞藗€(gè)遍，這最后一家，便是清雅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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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再遇

        再進(jìn)清雅齋，裴錦箬的心情卻有些復(fù)雜。

        上一次來清雅齋，好像已經(jīng)是許久之前的事兒了。那時(shí)候，季舒雅還在。

        她從這里，知道了葉槐生的下落，而后……讓一切，都變了。

        物是人非。

        “三姑娘？你來了？”這一聲卻是出自余掌柜，見到她，很是高興，“正好姑娘來了，不如便順道查查賬？”

        余掌柜的提議，引得徐蓁蓁和盧月齡皆是驚訝地望向她。

        裴錦箬卻是忙道，“不用不用。余掌柜，我并不知道舒雅jiejie給了我這么貴重的禮物，白領(lǐng)了清雅齋三成的利錢，我已很是過意不去了，你若還是要將我當(dāng)成東家來看待，那我就真是沒臉再來清雅齋了。而且……這東西到底太過貴重，等到日后舒雅jiejie回了京，我得還給她的。”

        在通衢碼頭送別季舒雅時(shí)，裴錦箬便猜到她留給自己的那只匣子里的東西必然不輕，卻也沒有料到居然是一紙契書，大筆一揮，便給了她清雅齋和望江樓三成的利錢。

        這還是那之后，她頭一回來清雅齋，余掌柜又是這個(gè)態(tài)度，她如何自在得起來。

        “既然是jiejie給你的，你收著便是，這是她的一番心意，你莫要辜負(fù)了，也算全了你們之間的一番情誼?！?/br>
        這聲音，卻是來自身后。

        裴錦箬一愕，驀然轉(zhuǎn)過頭去，卻見得季舒玄正逆著光，走進(jìn)清雅齋中。

        身上尚穿著庶吉士的服制，想必是從翰林院直接過來的。

        從那日通衢碼頭一別之后，他們竟也是許久未見了。只是，沒有想到，不過這么些時(shí)日，他竟好似變了個(gè)人。

        他本就瘦，如今，更是瘦得脫了形一般，那身衣裳罩在他身上空空蕩蕩，偏背脊卻挺得筆直，就是一支竹，竟有些像是葉槐生的影子。

        下顎點(diǎn)點(diǎn)冒青，顯得有些陰郁。一進(jìn)門，目光便是靜深地落在她身上。

        這詭異的氛圍……徐蓁蓁和盧月齡都不是傻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便是手拉手，轉(zhuǎn)到了幾壁之后，而余掌柜也是無聲走開，將這處留給了兩人說話。

        只裴錦箬卻也不知，該說些什么，相顧無言，大抵就是這樣的滋味了。

        “前幾日，我收到舒雅jiejie的來信了，說是婚期已經(jīng)定下，就在九月間。如今，也不過就是幾個(gè)月的時(shí)間了，她幾乎都不出門，就在祖宅中安心待嫁?！?/br>
        想了想，季舒雅是唯一恰當(dāng)?shù)脑掝}。

        “聽舒雅jiejie說，她偷偷見了未來姐夫一回。不怎么聰明，是個(gè)愣頭青，不過，勝在老實(shí)?！笔聦?shí)上，季舒雅的原話是說，不像某些人是屬蓮蓬的，心眼兒多。這個(gè)某人是誰，裴錦箬自然分明，只是，能夠這般坦然地說起，大抵，也是放開了許多吧？

        淮陽老家不比京城，加上季家是商戶出身，找的人家，也不過就是一個(gè)普通的鄉(xiāng)紳，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季舒雅這才能堂而皇之的相看。

        聽季舒雅所言，那人跟葉槐生是完全不同的人。這樣的人，相處起來，至少要輕松自在許多吧？

        她有些羨慕季舒雅，或許，舒雅jiejie才真能過上她求而不得的那種平淡安穩(wěn)的生活。

        “嗯?！奔臼嫘c(diǎn)了點(diǎn)頭，“家里是世代耕讀的，行事也周全大度。人口簡單，也心思單純。姐夫是個(gè)踏實(shí)靦腆的性子，人良善敦厚，也知道讓人，疼人，jiejie的性子，在那樣的人家定能過得自在?！?/br>
        “如今……季家的擔(dān)子有我挑著，她能活得自在，那便夠了?！?/br>
        裴錦箬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必，也是精心挑選過的。聽季舒玄這么說，裴錦箬徹底放下心來?！澳慊仡^若要回鄉(xiāng)去送嫁，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給舒雅jiejie備了些東西，請(qǐng)你幫忙捎去?！?/br>
        季舒玄眸光靜深地看她許久，才低低“嗯”了一聲。

        說完了季舒雅，兩人，便又是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