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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都紛紛蹲身行禮,裴錦箬亦是站起身來(lái)。 他的腳步卻在門口微頓,抬手對(duì)裴錦箬道,“你別過來(lái)了。”說著,便是抬手解起了領(lǐng)上的盤扣,櫻雪卻是下意識(shí)地上前想要接手,剛邁步,便見得前方兩道冷光射來(lái),便是生生凍住了步子。 燕崇自顧自解了盤扣,將身上的大衣裳取了下來(lái),又在門口的火盆前烘暖了手腳,這才轉(zhuǎn)身往里走,到得近前,伸手拉了裴錦箬。 觸手,只覺她指尖冰涼,他不由蹙了蹙眉,轉(zhuǎn)頭望了望她的臉色,不動(dòng)聲色拉起她往里走。 “是我吩咐她們將鑰匙給你送來(lái)的,今非昔比,如今,我的東西,自然要你管著才合適?!彼贿呎f著,一邊將目光定在她面上。 裴錦箬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lái),“既然世子爺都這么說了,那便這樣吧!嬤嬤,將蕉雨姑娘的鑰匙收下,找個(gè)時(shí)間與蕉雨姑娘走一趟庫(kù)房?!?/br> “是?!痹瑡邒邞?yīng)了一聲,接過了鑰匙。 裴錦箬如方才一般,交代了幾句話,不知是不是因?yàn)檠喑缭谶@里的緣故,并沒有多問什么,只一樣給了賞銀,便讓蕉雨和櫻雪下去了。 屋內(nèi)安靜了下來(lái),燕崇拉了裴錦箬的手道,“小廚房里午膳還沒備好么?讓她們擺飯吧!陪你用了午膳,我還要出府一趟?!?/br> 這么說,是專程回來(lái)陪她用午膳的? 裴錦箬動(dòng)作微微一頓,“其實(shí),你若忙的話,便去忙,沒關(guān)系?!?/br> “那哪兒能行???咱們剛成親,我昨日便忙了一整日,今日若再忙得連飯都不能陪你吃一頓,你心里還不罵我?回頭,你若又去告我的狀怎么辦?再說了,我美美的綰綰,可怎么也不能成了怨婦才是?!毖喑缧Σ[瞇地抬手,捏了捏她的頰rou。 這人的道理,總是異常多的。 裴錦箬瞪著他,抬手將他揪住她頰rou的手拍了開來(lái),心里的郁氣卻是悄悄散了大半。 午膳很快備妥了,兩人剛放下碗,窗外便出現(xiàn)了洛霖的身影。 裴錦箬便知道,他是真的有事要忙,而且,很忙。 燕崇的目光輕瞥了一眼門外的洛霖,拭凈嘴角,便是笑著站起身來(lái),“我今日可能會(huì)晚些回,莫要等我了,早些歇著。”而后,便是拍了拍她的頭頂,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裴錦箬望著他走后,晃動(dòng)不止的簾子愣了會(huì)兒神,這才讓人將碗碟都撤了下去。 “夫人好像有些乏了,正好可以歇歇。”袁嬤嬤自然也察覺到裴錦箬的情緒有些低落,只以為是因著燕崇又去忙了,還有早前那兩個(gè)丫頭的緣故,不由小心翼翼提議道。 裴錦箬目光淡遠(yuǎn),輕聲道,“嬤嬤,據(jù)說,我母親從前就是個(gè)善妒的,你說……我會(huì)不會(huì)也是一樣?” “怎么了?公子?”大步出了池月居,一路大步流星時(shí),燕崇卻是驟然剎住了腳步,面沉如水不說,眉心更是緊攢。 燕崇卻是想起方才,裴錦箬在面對(duì)蕉雨和櫻雪時(shí)的異狀,眼底幽光暗掠,“找個(gè)時(shí)候,尋徐嬤嬤來(lái)一趟府里?!?/br> 燕崇說了,今日會(huì)晚,果真便是晚了。 等到入夜,也還沒有回來(lái)。 裴錦箬有些倦怠,便也不等他,便洗了睡下。 果真是累了,躺下沒一會(huì)兒,便昏昏睡了過去。 誰(shuí)知,才剛躺下,便聽得耳畔有哭聲,青螺……長(zhǎng)大了幾歲的青螺在她耳畔哭著,“夫人……夫人快些去看看,小公子……咱們小公子怕是不成了……” 青螺泣不成聲,那些字眼像是隔著一層霧,傳了過來(lái),忽遠(yuǎn)忽近,聽不真切。 卻如尖刀一般戳刺在她心上。 她踉踉蹌蹌地朝東跨院奔了過去,從煜哥兒周歲起,便從東次間搬到了東跨院,并不算遠(yuǎn),她日日都能瞧見。 可今日,這么一段路,卻好似沒有盡頭一般。待得進(jìn)了東跨院的門,便聽到了煜哥兒屋內(nèi)哭聲震天,那是煜哥兒的乳娘和身邊伺候的大丫鬟的哭聲。 她只覺得腿軟,若非青螺將她牢牢挽著,她只怕就要栽了下去。 她沒有哭,她不信……她不信她的煜哥兒沒了……昨日,他小小軟軟的身子,還靠在她懷里,喊著她“娘”,讓她的心腸軟成了一灘水,他是她在這座深深宅院中唯一的牽掛,和繼續(xù)熬下去的所有因由…… 煜哥兒不能走,她絕不能沒有煜哥兒…… “煜哥兒呢?”她游魂似的飄到了門口,推開青螺的手,幽幽問道。 屋子里的人,沒有人敢回她,她一步步往里走,抬眼往床上看了去…… 眼前卻是一黑,被人捂住了眼,“別看。”他的聲音嘶啞地在耳畔響起,帶著些難言的痛。 然而,那痛,卻絲毫不能撫慰到她。 他的痛,能痛過她? 她用力抓在他手上,將他的手往下扯,然而,他卻是紋絲不動(dòng),哪怕她將他的手背抓得血rou模糊,他也巋然不動(dòng)。 聽得他沉聲道,“快些整理了……別讓夫人看了傷心……” “不!不!你讓我看看煜哥兒……煜哥兒!我的煜哥兒……”她用力掙扎著,卻被他手臂死死鎖住,下一刻,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lái),便是眼前一黑,再?zèng)]了意識(shí)。 再清醒時(shí),已是一日后,她再?zèng)]有問煜哥兒,從針線簍子里抓了剪子,便沖去了后院,想要?dú)⒘四莻€(gè)賤人。 卻被他攔住,她罵他,什么難聽剜心的話,都罵了出來(lái),說他色令智昏,說他不配做煜哥兒的父親…… 她甚至咬了他,深深一個(gè)牙印,便烙在了他的腕側(cè)……她沒了力氣,被他送了回去…… 睡得迷迷糊糊時(shí),卻聽得青螺在她耳畔道,“夫人……侯爺親自砍了那賤人,給小公子報(bào)仇了……您……您可以寬心了……” ------------ 第292章 夜話 寬心?寬什么心?她的煜哥兒都沒了,這心,能寬到哪兒去? 倒還不如就這么睡過去,一了百了的好……濃霧鋪天蓋地席卷而來(lái),將她湮滅在其中,轉(zhuǎn)瞬,便要吞噬…… “綰綰……綰綰,醒醒!”有一把嗓音,破開重重的迷霧,傳至耳畔,越來(lái)越大聲,讓她不堪其擾。 “綰綰!”這一聲更大了些,裴錦箬終于是睜開眼來(l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