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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錦若安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58

分卷閱讀558

    步聲縈入耳中時(shí),他眼底的恍惚便是徹底退去,轉(zhuǎn)而清明銳利起來。

        一動(dòng),身上已是麻木,四肢都不受他的控制一般,最后,只得拼力,緊緊握住手里被雪冰凍著,卻還透著森森殷紅的佩刀。

        這些日子,他數(shù)不清自己躲過了多少次追殺,身上的傷,一重疊一重,這樣的天氣,他用盡了辦法,也只能在這山林之中,與那些追來的北狄人周旋。

        餓了,只要能填飽肚子的,哪怕是土下的眠蟲,他也不會(huì)介意,渴了,便抓兩把雪,捂化了喝下去。

        他從前也是從死人堆里爬起來的,在軍中那四年,什么樣的苦沒有吃過?他這條命,是多少人換來的,他絕不能因?yàn)檐浫醵p易舍棄。

        可是,昨夜,他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他身上有傷,又是這樣的天氣,竟是發(fā)起了熱。

        他腦袋昏昏沉沉,近乎只是靠著意志力,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時(shí),卻那么倒霉,與一隊(duì)五人的北狄兵迎頭撞上。

        最后,他拼盡全力將那一隊(duì)北狄兵盡數(shù)斬殺,然后,便是逃到了這處山洞,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沉入黑暗前,他以為自己定是活不成的,卻沒想到,他命大,居然又醒轉(zhuǎn)了過來。

        可是……他豎耳聽著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一、二、三、四……一共四個(gè)人,而且聽步息,比之前遇上的那一隊(duì),輕了許多,也就是說,身手更要好些。

        燕崇試著挪動(dòng)了一下腿腳,卻是麻木得全不聽使喚。

        眨眼間,那足音已到了洞口,投下的黑影,就落在眼前,燕崇握緊手里的刀柄,心中苦笑,這一次,怕是沒有那么好運(yùn),能再逃出生天了。

        鳳京城中的遼東兵退了出去,京畿的防衛(wèi)再度由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馬司接手。

        起初幾天,還有身穿甲衣的京衛(wèi),一隊(duì)隊(duì)在城中穿行,抓捕可疑人等,等到遼東兵徹底撤出城去時(shí),這些京衛(wèi)也不再四處穿行。

        偶有瞧見五城兵馬司或是京兆府衙門的捕快走過,百姓們也不再誠(chéng)惶誠(chéng)恐。

        好在,早前雙方交戰(zhàn)伊始,百姓便被勒令待在家中,緊閉家門,不可四處走動(dòng),大多數(shù)的人,都還算得聽話,因而傷亡算不得重。

        拾掇著自己的家園,一場(chǎng)劫難后,鳳京城總能慢慢恢復(fù)往日的祥和安寧。

        等到聽說城外的遼東兵徹底撤走,而四方城門又打開了時(shí),鳳京城內(nèi)的百姓皆是奔走相告,歡呼雀躍。

        “奶奶,撤了!撤了!遼東兵撤走了!”茉莉打聽到了消息,便是疾走著奔進(jìn)了院中,一邊奔,一邊喊道。

        季舒雅也聽見了屋外的動(dòng)靜,恰恰迎了出來。

        剛剛聽清她說的話,乍然又聽得院外的動(dòng)靜,主仆二人不由相攜走到了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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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3章  歸來

        到了院門外,才覺那噼里啪啦的聲響更是清晰了,卻原來是百姓們太過高興,近旁恰恰有一家做爆竹生意的,竟是將庫(kù)房里的爆竹都搬了出來,放了起來。

        孩子們笑著鬧著跑著,竟是比過年時(shí),還要熱鬧。

        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臉上的笑容都是真真切切,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對(duì)于老百姓來說,沒有什么比沒有戰(zhàn)亂,平和安定來得更加實(shí)在了。

        他們所求的,也實(shí)在是不多。

        季舒雅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可笑容卻一點(diǎn)點(diǎn)深斂起。直到身后有了動(dòng)靜,她轉(zhuǎn)過頭去,打迭起了笑容。

        竟是乳娘聽到了動(dòng)靜,也是將囡囡抱了出來。季舒雅笑著伸手將她接了過來,抱在懷里。

        囡囡如今的年歲,最是喜歡熱鬧的時(shí)候,起初還有些害怕炮仗聲,許是被季舒雅抱在懷里,最是安心,不一會(huì)兒,便也是不怕了。指著那些在爆竹聲聲中,笑著跑來跑去的孩子,奶聲奶氣地道,“娘親,火!火!”語調(diào)里,只有滿滿的歡喜,沒有半分懼怕,過了一會(huì)兒,甚至拍起小手,咯咯地笑了起來。

        季舒雅本來面色淡淡,但囡囡的喜悅好似能夠感染她似的,她也是不由笑了起來,爛漫的煙花,好似綻放在了她的眼底,絢爛無比。

        隔著火樹銀花,那般美好的她,恍似夢(mèng)一般,變得不太真實(shí)。

        許是那注視,太過熱切了些,季舒雅驀地抬起眼,目光便是穿過了面前的人群,還有爆竹爆出的火花,望向了對(duì)街。

        街口的那棵柿子樹只余幾顆有些干癟的紅柿子被半掩在積雪之下,在乍明乍暗的光線中,雪白映襯著橙紅,卻也格外燦耀。

        可卻都比不過柿子樹下站著的那人,來得耀眼。

        哪怕他不過一身再尋常不過的棉袍,哪怕他瘦弱而蒼白,就連一雙眼,都深摳了下去,可他仍身姿挺拔如松,笑帶朗月清風(fēng)。

        好像一場(chǎng)風(fēng)雪,將記憶深處,那個(gè)如切如磋的槐柳先生又從時(shí)空的那一頭,拉扯了回來。

        不知何時(shí),天空又霰落起了雪花。

        被風(fēng)卷著,有一兩朵許是飄進(jìn)了她的眼中,被她的體溫灼化,濕了她的眼角。

        雪,漸漸大了。

        人們開始停止了歡鬧,各自尋著自己的家人,相伴回家去。他踏著燈火闌珊,頂著漫天的雪花,朝她走了過來。笑著在她面前站定,“我回來了。我想著,怎么也得回來,在你身邊。”

        那句話,語焉不詳,卻是直擊心扉一般,季舒雅仰頭望著他,更多的雪片飛進(jìn)她的眼中,被融化,被凝聚,終于化為一滴淚,自她眼角,匆匆滑落。

        卻好似落在了他的心口一般,燙得他心尖一顫,恍惚一抹嘆息掠過耳畔,他抬起手,冰涼的指腹輕輕掠過她的眼角,嗓音帶著笑,“還是像小時(shí)候那般愛哭?!?/br>
        煙火散盡,落雪無聲。

        那站在雪中的一雙人,默默對(duì)立。

        透出一種難言的凄美,讓人不由自主地回眸。

        身后,便有正舉步回家,同住一條胡同的街坊小聲嘀咕道,“那是周大奶奶家當(dāng)家的吧?”

        “那肯定是了。”否則,那眾目睽睽之下的,哪兒能那般親昵?

        “聽說是個(gè)腳商,一直未曾出現(xiàn)過,我也不敢問,還當(dāng)是不是這兵荒馬亂的,在外邊兒出了什么事兒了。好在,這是回來了。”

        “定是聽說這鳳京城出了亂子,所以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