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完全是看在外祖家的情面上才遷就容忍多年：“朕有很多嫡親表姐妹，靖國公府有一位，你父親權(quán)威這房撇開庶出有兩位，你小叔權(quán)衡這房有三位，加上永福總共七位！”

    趙鳴軒冷聲道：“七位，只有你多年來不斷地向朕求恩典要好處永無滿足之時。到今天，你女兒比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兩歲都要打起皇子的主意來了，你想做什么？盼著朕早死，你好做新帝的岳母嗎？”

    “陛下恕罪！”

    權(quán)秋枍心中狠狠顫了顫渾身發(fā)冷地跪地求饒，非但她，龍威震怒下殿內(nèi)其他人都跪下了。

    啟煌帝趙鳴軒拂袖施令：“絲竹送霍權(quán)氏出宮，今晚的中秋晚宴她不必參加了，安生在自家里收拾好箱籠準(zhǔn)備前往咸寧就是。

    朝霞郡主多年在外難得進宮還沒有和侄女們說過話，斑竹陪郡主和世子夫人她們四位到御苑里走走，除皇后和長公主之外，其他人全部退下！”

    這種時候再敢拂逆多說個字都是要找死，權(quán)秋枍再多不甘愿都被絲竹公公硬攙扶走了；朝霞她們再謝恩告退隨斑竹公公離開，所有宮婢緊隨其后魚貫而出。

    轉(zhuǎn)瞬間殿內(nèi)就剩他們?nèi)?，皇后娘娘重惠她很淡定地主動告退，唯剩他們二人時趙鳴軒走到她跟前，剛才的氣勢早已收斂起來：“福兒有沒有覺得我對她有些狠？”

    “這是權(quán)衡叔之意？”

    “準(zhǔn)確說來是大舅臨終前交代的，如果將來霍權(quán)氏想?yún)⑴c到奪嫡爭儲這些事上來就請朕別再容情及早割斷她的妄念。”便是念及外祖家而給的情面都已耗干殆盡，皇帝如今直接以霍權(quán)氏稱呼，他搖頭好笑：“沒想到會這么快，大舅離世還不到一年居然就應(yīng)驗了?！?/br>
    歸晚嘆氣，趙鳴軒又上前一步，向她求證：“福兒，丞相跟我說明年開春就要送念哥兒和全哥兒到姑蘇養(yǎng)在外祖父膝下承歡為你盡孝，今年年底得請辭皇子伴讀。

    這是真的嗎？你是不是怕朕疑心你也想?yún)⑴c到爭儲這些事？你多慮了，本來就是朕點這倆孩子給大皇子和二皇子做伴讀。”

    “陛下皇恩浩蕩，永福和涂相從來都知道您對涂家的恩眷，是臣婦掛念父親獨居寂寞，這才想要把這倆個孩子送到外祖父膝下養(yǎng)育?！?/br>
    “福兒，我們之間說話你又何必對我這般遮掩？”趙鳴軒苦笑道：“這些年我們甚少能有單獨相處的時候，便是能有你也總是像對我隔著一層，比我們解除婚約后到我腿受傷之前那兩三年都不如。從那天起我們之間就像變了，可已經(jīng)16年了，福兒?！?/br>
    “您已經(jīng)是皇帝陛下，即便沒有那天，君臣本分也是永福該謹(jǐn)守的?！?/br>
    “但不會這么生分！從那之后你對我生分得仿若我們連幼年青梅竹馬的情分都沒了?！壁w鳴軒點明要害，苦味又開始蔓延：“福兒你已經(jīng)是朕最親的人，別對我這么生分好嗎？16年還不能叫你遺忘那天嗎？”

    歸晚抬頭想分辨，看他這副模樣忽然說不出插科打諢繞開的話來，垂眸道：“永福只能盡力而為，陛下若沒有別的吩咐，臣婦就告退了?！?/br>
    “我是有意想你做新帝的岳母?！?/br>
    趙鳴軒一時無言，在她施禮告退邁開腳步往外走時才說出這句話，成功止住她繼續(xù)往前的步伐，他自嘲道：“你不肯做我的皇后，連你的女兒都不肯嫁給我兒子嗎？”

    “陛下該以江山社稷為重做出儲君之選，而非為曾經(jīng)沒必要的執(zhí)念——”歸晚猛地收音，看向被他抓住的手，再抬眼看向他，急忙要掙脫掉：“請陛下自重?！?/br>
    “兒子們要急急忙忙地送到外地，女兒亦不肯嫁到皇家來，你就這么避我如蛇蝎嗎？”趙鳴軒握緊她的手，逼問道：“什么叫曾經(jīng)沒必要的執(zhí)念？

    朕一生所愛叫做沒必要嗎？我的愛就該被你這般無視踐踏嗎？我哪怕對你不好過16年，我也對你好了16年！瘋丫頭你可不要欺我太甚。”

    歸晚止住掙扎，抬眸注視龍顏，微微抿唇說：“記得懷章太子在位時我對你說過‘我們已經(jīng)在當(dāng)今手中享盡榮華，何必再沾下任皇帝的光？人，貴在知足。’”

    “朕記得！”

    “我已經(jīng)享盡兩代帝王的榮寵更已惠及兒孫，足夠多了?！睔w晚含笑道：“我們夫婦想將來能多過幾年田園舒心生活，更不想您因為我們而有所偏向。

    更甚者若因我而害得您擇錯繼任儲君進而害得您愧對先帝在天英靈，更是永福之罪過。不是我避您如蛇蝎，我和涂相只是想踏踏實實地做個純臣，只效忠陛下您。”

    “我當(dāng)然知道福兒的忠心，我也相信你的眼光?！壁w鳴軒由衷道：“我更希望能照顧你終生，若是將來我走在你前頭，新帝能視你如母般地侍奉你。”

    “做新帝的岳母可不代表就能得他真心相待，何況我這輩子最不缺榮華富貴?！睔w晚忽然有些哽咽，眼酸道：“如果我們夫婦將來先走那么能得陛下庇護終生；若是您先走一步，我們就歸隱田園閑云野鶴，已經(jīng)足夠好了?！?/br>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我們的兒女能完成我當(dāng)年的遺憾?！壁w鳴軒承認(rèn)這是他的私心。

    “陛下所言差矣，人生際遇都是自己單獨享有，兒女們都有兒女們自己的路。”歸晚停頓片刻才坦坦蕩蕩地跟他說：“陛下的遺憾是在該珍惜時沒有珍惜，是錯過而非嫁娶。”

    趙鳴軒沉默良久才緩緩松開她，忽而又緊急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問：“那我們許諾來生好不好？若有來生，我必定不會錯過、我會好好珍惜，你嫁給我?！?/br>
    歸晚&躲在殿外的涂紹昉：“……”這混賬有完沒有??！

    “若有來生，若我依舊先遇到你，若你從未辜負(fù)我，若你還愿意只與妻攜手白頭，我必定不相負(fù)?！睔w晚眉眼淺笑，是縈繞在心房最美好的模樣，趙鳴軒終于放手：“好，下輩子，瘋丫頭你必定要等我?！?/br>
    “帝王路漫漫，大兄弟多保重?！睔w晚微笑頷首告退，轉(zhuǎn)身往外走，直到走出趙鳴軒視線盡頭，這位皇帝陛下還站在原位。

    很久，趙鳴軒眼底沾染點點濕潤，多少年了，他終于能再聽到她喊他一聲“大兄弟”！

    而長公主本想到花園找她女兒的沒想到在殿外抓包到偷聽的丈夫？可她還得配合著鎮(zhèn)定自若在殿外溜達圈避開皇帝可能會注意到的視野，成功避到角落里之后揪住湊上前來的丞相丈夫的耳朵：“你躲殿外偷聽多久了？”

    涂紹昉叫屈：“你和青梅竹馬兼前未婚夫情意綿綿還敢怪我偷聽嗎？我偷聽都拉上手了，若是我沒有偷聽你們還想抱上不成，當(dāng)我死人嗎？”

    “這顛倒黑白的本事怨不得相公年紀(jì)輕輕就能當(dāng)丞相呀，你絕對沒有靠妻而是憑真本事討皇帝歡心得來的?！睔w晚轉(zhuǎn)折問：“今晚想跪跪算盤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