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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千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2

分卷閱讀72

    他卻覺得十分值得,所以請汝鄢宮主不必為先師傷懷,吾道不孤,天地同存?!?/br>
汝鄢克惠嘆道:“好一個吾道不孤,天地同存,祈道尊的確非同凡人!”

嘆罷,他注目沈嶠:“我出來時,茶廬正在燒水,想必此時茶已砌好了,不知沈道長可有興致前往臨川學(xué)宮一游?”

沈嶠:“貧道久居北地,一時之間,恐怕喝不慣南茶?!?/br>
這天下間,能得汝鄢克惠一句邀請的寥寥無幾,常人眼里的不勝榮幸,他卻婉拒了。

汝鄢克惠微微一笑,沒有生氣:“南茶自有南茶的妙處,兼容并蓄,方能納百川之流,成無垠大海?!?/br>
沈嶠也笑:“我只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屆時喝了汝鄢宮主的茶,不好不答應(yīng)汝鄢宮主的要求,左右為難,反倒不美。”

汝鄢克惠:“北朝地大物博,南朝同樣不遑多讓,嘗過臨川學(xué)宮的茶,說不定到時候主人不挽留,貴客也不舍得走了呢?”

這樣說,難道以前去臨川學(xué)宮的人都被下了迷魂藥,所以才舍不得走?沈嶠忍不住笑出聲。

汝鄢克惠奇怪:“沈道長笑什么?我的話很可笑么?”

沈嶠擺擺手:“我一時失儀,與宮主無關(guān),還請見諒?!?/br>
換作晏無師在,立馬是要將這些話說出來嘲笑對方的,但這明顯不是沈嶠的作風(fēng)。

今日之前,汝鄢克惠委實沒想到沈嶠會如此油鹽不進,照理說,一個已不在其位的前掌教,不管出于對自身前程的考慮,還是其它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與一個魔門中人走得太近,坊間傳言晏無師救了沈嶠的命,挾恩將他錮在身邊,沈嶠同樣依附晏無師自保,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汝鄢克惠原是不信的,但現(xiàn)在沈嶠的種種表現(xiàn),卻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汝鄢克惠:“祁道尊未仙逝前,我曾有緣與他見過一面,相談數(shù)日,彼此一見如故,當(dāng)時我邀令師與我一道扶助明主,還天下百姓一個清平盛世,當(dāng)時令師雖然不愿讓玄都山入世,可也贊同正統(tǒng)之論,是以方才有日后他與狐鹿估的二十年約定,如今沈道長雖已非玄都山掌教,可畢竟還是祈道尊的弟子,難道竟要置令師的原則立場于不顧么?”

沈嶠:“汝鄢宮主此言差矣,且不說我與晏宗主的關(guān)系并非外人所想,浣月宗輔佐的周朝,如今蒸蒸日上,百姓安樂,難道只因宇文邕是鮮卑人,就不能問鼎中原,統(tǒng)一天下?先師所反對的,乃是出賣中原百姓利益與外族勾結(jié),若外族入我中原,學(xué)我漢家文化,能視中華夷狄百姓如一,又為何不能是明主呢?”

汝鄢克惠搖搖頭,語氣多了一絲沉重:“化外蠻夷,再過多久依舊是化外蠻夷,并不因其入主中原而改變,你且看齊國,高家祖上甚至不是異族,只因久歷胡俗,便已悉數(shù)胡化,焉有半點漢家禮數(shù)?齊主昏聵,任憑小人女子禍亂朝綱,高家江山只怕壽命難續(xù),周朝因突厥強大,又與其聯(lián)姻,百般討好,而突厥于我中原的危害,沈道長難道還不清楚?”

說到底,汝鄢克惠覺得陳帝是將來可以統(tǒng)一天下的明主,所以想勸沈嶠棄暗投明,以他的身份地位,能親自前來勸說,已是非常有誠意的表現(xiàn),因為嚴(yán)格來說,沈嶠現(xiàn)在失了掌教之位,武功又大不如前,地位與汝鄢克惠已不相匹配,不值得勞動對方親自出馬,但汝鄢克惠仍舊是來了。

若是放在好幾個月前,沈嶠剛剛?cè)胧?,對天下局勢沒什么了解時,興許還會被這一番話打動,但現(xiàn)在他卻也有了自己的主張,聽罷只是搖搖頭,并未多說:“貧道如今已不代表任何宗門,不過是孤身飄零于江湖,茍全性命于亂世,歸順與否,對臨川學(xué)宮,對陳朝意義都不大,即便汝鄢宮主今日親自前來勸說,是看在先師的面子上,沈某依舊感激不盡,只是這份好意,只能心領(lǐng)。”

汝鄢克惠微微一嘆:“我見沈道長說話聲音隱有阻滯,想來是內(nèi)傷在身,久不痊愈,若你愿意來臨川學(xué)宮養(yǎng)傷,我可以會同陳主宮中最好的太醫(yī)一道全力幫你醫(yī)治傷勢!”

沈嶠曾聽晏無師說過,汝鄢克惠與當(dāng)今陳朝皇后柳敬言乃是同門師兄妹,所以汝鄢克惠跟陳朝皇室關(guān)系甚密,如今看來的確如此,否則一般人不至于能隨口以宮中太醫(yī)來許諾。

但汝鄢克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沈嶠依舊微微動容:“多謝汝鄢宮主,沈某何德何能,無功不受祿,實在不敢從命?!?/br>
老實說,汝鄢克惠實在想不到自己今日會白走一趟,因為于情于理,沈嶠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忽然想到那個關(guān)于晏無師和沈嶠關(guān)系甚為荒謬的傳言,但立馬又覺得果然荒謬得可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罷了,臨川學(xué)宮從來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情?!比贳晨嘶菝媛兜z憾。

沈嶠也露出抱歉的神色:“貧道冥頑不靈,累宮主親自跑一趟了?!?/br>
汝鄢克惠笑道:“此去行館之路不遠(yuǎn),不過不是當(dāng)?shù)厝说脑?,也很難找得到,你身旁這小販被人迷暈了,可要我代他送你一程?”

“汝鄢宮主真是閑得發(fā)慌,不進宮與你的皇后師妹敘敘舊情,跑到這里來說服阿嶠棄暗投明,可惜阿嶠鐵了心要跟著我,你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這句話自然不會是沈嶠說出來的。

一個人從街巷盡頭的拐角處出現(xiàn),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與方才汝鄢克惠刻意營造的玉聲不同,晏無師走路沒有半點聲音,衣袍翻飛卻又瀟灑飄逸得很,仿佛世上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停下腳步,值得他注目片刻。

于無聲處自張狂。

汝鄢克惠面色不變,甚至露出一絲笑容:“想來自晏宗主閉關(guān)之后,我們便不曾見過,如今一見,晏宗主果然功力精進,一日千里?!?/br>
晏無師在沈嶠身后半步左右停下,沒有再往前一步,他微微瞇眼打量了汝鄢克惠一下:“但你卻在原地踏步,比十年前也沒有多少長進。”

說罷這句話,兩人就不再說話,都互相望住對方。

不知情的人看見這幅場景,只怕還當(dāng)兩人之間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晏無師的衣裳無風(fēng)自動,汝鄢克惠卻偏偏半片衣角都不晃一下。

沈嶠忽然道:“二位要動手,還請另外選個地方,這里還有個不諳武功的尋常百姓,勿要殃及無辜的好?!?/br>
話剛落音,汝鄢克惠就動了!

但他的方向并不是晏無師那里,而是徑自朝城外掠去,遙遙留下一句話:“城外有空曠處!”

這句話帶上了內(nèi)力,汝鄢克惠的功力豈是作假,當(dāng)即幾乎就傳遍半個建康城,聞?wù)邿o不聳然動容。

晏無師冷哼一聲,也未見如何動作,身形已在幾丈開外。

與此同時,在他之后,數(shù)道身影先后飛掠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