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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匆匆一瞥,偶爾還能見到衣著簡樸的尋常百姓,與驟然看見的遍地繁華格格不入。這么大一座城池,想找?guī)讉€(gè)人,不是一兩天工夫就能找到的,郁藹等人也許在某處道觀掛單了,也許換上尋常衣裳,隱瞞身份,如果是后者,就如大海撈針,更加難找了。入城之后兩人就分了手,晏無師沒說自己要去哪里,沈嶠也沒多問,只道:“晏宗主保重,祝你一切順利?!?/br>晏無師:“你準(zhǔn)備尋客棧住下?”沈嶠想了想:“先去城中道觀找找,若是找不到人,就順便在道觀住下。”晏無師點(diǎn)點(diǎn)頭:“本座尚有些事要辦。”也不說什么事,轉(zhuǎn)身就走,不過眨眼工夫,已經(jīng)消失在視線之內(nèi)。沈嶠在原地站了片刻,目送他于茫茫人海中消失,不由微微一笑,也跟著抬步離開。剛走沒幾步,迎面就來了一大隊(duì)人馬,為首士兵前行驅(qū)趕路人,行者紛紛往兩邊閃避,以免沖撞了后面的貴人,惹禍上身。沈嶠也跟著避讓到一旁,就聽見身后有人奇道:“這回來的又是哪位公主王子?”回答他的人笑說:“你猜錯(cuò)啦,看這儀仗,應(yīng)是城陽郡王!”問者輕輕啊了一聲,恍然大悟:“就是那位深得天子寵愛的城陽郡王?”答者意味深長:“不錯(cuò),就是那位。”城陽郡王穆提婆鼎鼎大名,幾乎無人不知,但他的出名卻并不是因?yàn)檎兡芰Γ窃从诨实邸?/br>沈嶠與這位城陽郡王,也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淵源,因?yàn)樗绿崞艔拇嗽僖膊荒苋说?,估?jì)早就把他恨到骨子里去了,沈嶠并不畏懼,但他是在找人的,沒必要多生事端,聞言就往人群后面又退了退,準(zhǔn)備到旁邊店鋪里先避一避。此時(shí)便又聽人咦了一聲:“那不是城陽郡王?。俊?/br>沈嶠回頭一看,好巧不巧,高頭大馬上的人也正往這里看過來。二人視線對(duì)上,沈嶠淡然無波地移開,反是對(duì)方微微一愣。“噢,的確不是城陽郡王,那是天子新寵,據(jù)說是由城陽郡王進(jìn)薦給陛下的,如今很得陛下寵愛呢,連馮淑妃都得往后排!”“馮淑妃就是那個(gè)……嗯?”“嘿嘿,不錯(cuò),就是那位被陛下脫光了衣服,以千金之價(jià)出售給大臣們觀賞的馮淑妃!”周圍人群跟著發(fā)出心照不宣的笑聲。天子大臣皆如此,家國又如何?想想自己見過的宇文邕,沈嶠搖搖頭,轉(zhuǎn)身沒入人群離開。北齊尚佛,鄴城也成為佛都,道觀幾乎沒有,沈嶠詢問了幾個(gè)路人,大都不知道城中哪里有道觀,問到一位老丈時(shí),對(duì)方才道:“城西倒有一處白龍觀,只有觀主與兩名道童,平日里很是冷清,沒幾個(gè)人會(huì)去。”沈嶠謝過老丈,很快尋到白龍觀,發(fā)現(xiàn)的確簡陋,從外面看,除了白龍觀三字匾額還算清晰,余者苔痕處處,屋瓦腐朽,不知已有多少年沒修繕打理過。說是有兩個(gè)道童,可大門虛掩,從外面走到天井處,卻連人影也未見一個(gè),直到沈嶠揚(yáng)聲詢問三四次,方才有個(gè)小道童打著呵欠從里頭走出來。“郎君所為何來?”沈嶠施禮道:“請(qǐng)問這位小道長,前些日子是否有一行人來此借宿?為首的是一年輕男子,帶著一名女子,兩名老者,興許還有門人若干,那男子耳朵下方有一顆紅痣,他們也許穿著道袍,也許沒有。”道童搖頭:“沒有,我們道觀一日到晚冷冷清清,都已經(jīng)許久未曾有人來過啦!”沈嶠有點(diǎn)失望,眼見天色稍晚,便道:“那不知此地可有空余客房?在下想借宿一宿?!?/br>道童:“有是有,不過客房久未打掃,你得自己清理?!?/br>沈嶠:“多謝,有棲身之處足矣,請(qǐng)問小道長,此間觀主可在,借了主人家的地方,總要去道謝一聲?!?/br>道童:“不用啦,我?guī)煾覆灰娡馊说模凑阋仓皇墙杷薅?,又不是要借錢,見不見都沒所謂。”他帶著沈嶠穿過道觀正殿,來到后院其中一間屋子門前,推開門,一股經(jīng)年陳腐的塵土味撲面而來,小道童自己都連連嗆咳起來,手一邊在鼻子前面使勁扇。“瞧,這么臟,你真能睡?”他拿眼睨沈嶠。沈嶠看了一下,床是臟了點(diǎn),掃帚抹布卻都是現(xiàn)成的,前邊也有井,打掃一下就能將就,從前玄都山上,他即使貴為掌教,住宿也未見得就多么豪華舒適。“可以的,多謝小道長了。”他既說可以,道童也就沒管他:“過午不食,灶房不開火啦,要吃飯你就自己燒,水壺水杯,灶房里都有,不過沒米沒面,你若想買吃的,出門過一條街的集市就有,得趕快,晚了人家就收市了?!?/br>這樣的招待,也難怪坐落京城,卻根本沒有香客上門,除了百姓尚佛之外,恐怕此間主人的態(tài)度也很成問題。沈嶠卻什么也沒說,只含笑一一答應(yīng)下來,待道童一走,他就開始灑水掃地擦拭床鋪。不一會(huì)兒,道童去而復(fù)返,卻帶著一股興奮:“這位公子,你快出去看看,外面來了好幾輛馬車,載了好多東西過來,指明說是要送給你的呢!”第44章沈嶠:“對(duì)方可有報(bào)上姓名?”道童:“沒呢,你快出去瞧瞧罷!”他自小在道觀長大,從未見過如此陣仗,沒等沈嶠回答,又大呼小叫跑去找觀主。沈嶠走到門口,果然見到幾輛馬車停在那里,幾口箱子從車上被搬下來。為首之人作仆役打扮,卻非尋常仆役,從模樣衣裳來看,起碼也該是在主人身邊聽差的侍從才是。對(duì)方見沈嶠出來,上前一步,卻不走近:“敢問來者可是沈嶠?”沈嶠:“不錯(cuò)。”對(duì)方:“在下奉彭城縣公之命,前來送禮?!?/br>沈嶠心中其實(shí)已有數(shù),嘴上卻問:“彭城縣公是何人,我并不相識(shí)?!?/br>對(duì)方面露不悅,不答反道:“彭城縣公說,你對(duì)他有恩,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所以命人送來禮物,還請(qǐng)公子笑納。”沒等沈嶠說話,他就拍拍手,朝車夫與隨車侍從道:“打開箱子?!?/br>白龍觀觀主此時(shí)跟著小道童匆匆出來迎接,也來不及與沈嶠打招呼,便先被正在打開的箱子吸引了注意力。但他們隨即啊了一聲!聲音并非驚嘆,而是不可思議。只因箱子里裝的不是金銀財(cái)寶,綾羅綢緞,而是滿滿的驢rou夾餅。箱子一打開,熱騰騰的驢rou香氣就撲鼻而來,觀主與兩名小道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對(duì)方面露不屑,冷笑道:“彭城縣公讓小人轉(zhuǎn)告,當(dāng)日他承蒙恩惠,吃了你幾個(gè)夾餅,如今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