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會提前通知你？”顧寰宇反問。

    唐三水張張嘴，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又說，“我回去就練練?！?/br>
    “你想怎么練？”顧寰宇又問。

    唐三水老老實實搖頭，不知道。

    顧寰宇嘆氣，“上海形勢日趨緊張，今天我們碰到的是用手/槍，下次可能就是機/槍。別說我還帶著你，就算我自己，也不能保證能躲過去。因為能弄到那玩意的，還在街上用的多半是漢jian。漢jian可不管會不會傷到無辜市民?！?/br>
    “我，知道了。”顧寰宇很早以前就跟唐三水說過，有些人殺起人來根本不管你無不無辜。唐三水當時心想，租界有巡捕，而且租界的人非富即貴，他們不可能這么大膽。今天親身經(jīng)歷一遍，不是顧寰宇躲得快，他們其中一個可能已經(jīng)倒下，頓時不敢大意，“回去你教教我？”

    顧寰宇瞥她一眼，“用真槍？”

    “對！”唐三水不放心的說，“但你別對著我開。”

    顧寰宇：“廢話。”

    唐三水噎住了。又不敢跟他頂嘴，怕他一氣不管自己，就沒話找話，“不去仙樂斯了？”

    “不去了?！鳖欏居畹?，“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我去百樂門打聽打聽?！?/br>
    剛才發(fā)生火/拼的地方離百樂門挺近，而那里面晚上聚滿了三教九流的人。顧寰宇感覺很好打聽，把唐三水送到家，等太陽落山才拿著鑰匙出去。

    “顧探長晚上還上班？”

    顧寰宇循聲看去，一個泥瓦匠正在幫他家刷墻，“有點事出去一趟?！笨戳丝此?，“你認識我？”

    “家里就倆大男人，除了小張不就是大少爺你么?！崩钌┑?。

    顧寰宇搖搖頭，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對方認識他，“見過我？”

    “聽我兒子提起過顧探長?！?/br>
    顧寰宇挑眉，走過去，“你兒子？”

    “就是經(jīng)常在街上賣報的報童?！蹦嗤呓车馈?/br>
    報童不少，差不多都認識他，顧寰宇實在不知他是哪個報童的父親，“這樣啊。”看一下他刷的墻，“不錯。干不少年頭了吧?！?/br>
    “也沒幾年?！蹦腥诵Φ?。

    顧寰宇點點頭，正想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經(jīng)常幫人刷墻？”

    男人搖搖頭，“不經(jīng)常，一個月就三四次?！?/br>
    “那也不少了。聽小張說你是我們鄰居介紹的，是不是經(jīng)常在這一帶做活？”顧寰宇問。

    男人：“以前出去。這一年進出不易，就在租界轉(zhuǎn)悠，誰家有活去誰家。”

    “市長家去過沒？”顧寰宇道。

    男人渾身一僵，看向他，仿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市長。

    顧寰宇笑著，“別緊張，我就好奇?！?/br>
    男人覺得他不像是單純的好奇，可一想到他能活到現(xiàn)在多虧顧探長，“去過。不過是通馬桶?！?/br>
    “我聽說市長吃飯的時候，都有一圈人圍著，上廁所不會也是吧？”顧寰宇道。

    男人舔了舔嘴角，有些緊張，“沒有那么多，只有，只有兩三個?！?/br>
    “那也不少了?！鳖欏居钆呐乃募绨?，就站起來，“好好干。”轉(zhuǎn)身沖小張使個眼色。

    小張跟出去，顧寰宇才問，“他有沒有去過三樓？”

    “去了，我看著他刷的墻。大少爺不用擔心，我查過，家里清清白白，有三個孩子要養(yǎng)。主要給人打水井，沒活的時候會接些零活。對了，上次給咱們家通馬桶的就是他。”小張道。

    顧寰宇點點頭表示知道，“今兒街上又出事了，晚上睡覺警醒點?！?/br>
    “好的?！毙堈f著，忙問，“是我們的人嗎？”

    顧寰宇搖搖頭，“我沒看清?！被貞浺环?，“但射擊的準頭不像經(jīng)過長期訓練的?！?/br>
    小張放心了，“大少爺小心點?！?/br>
    顧寰宇揮揮手，坐上車到百樂門，天還沒黑。顧寰宇到二樓，叫份吃的，服務(wù)生把東西收走，顧寰宇就看到下面熱鬧起來。然而還沒到最熱鬧的時候。

    大概又過半小時，下面熱起來，顧寰宇慢悠悠下去，整個人定住，咧嘴笑道，“曾先生，好久不見。”

    拿掉禮貌的曾聞溪僵了一下，循聲看去，也忍不住笑了，“你小子什么時候來的？”

    “來半天了，專門等你。”顧寰宇道。

    曾聞溪不信，小聲問，“出什么事了？”

    “公共租界的槍聲?！鳖欏居顪喩硪徽?，肩膀上多出一只手。顧寰宇下意識看曾聞溪，曾聞溪仿佛沒發(fā)現(xiàn)，顧寰宇頓時知道這只手的主人認識他，可能還是自己人，反手抓住對方的手。

    “痛，痛，痛，放手?！?/br>
    顧寰宇松開，轉(zhuǎn)身一看，十分驚訝，“趙楚江？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名叫趙楚江的男子有一米七五，比顧寰宇矮，比曾聞溪高一點，瘦瘦的，其貌不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貧，營養(yǎng)不良。

    顧寰宇第一次從曾聞溪口中得知此人槍法比他還好時，不敢相信，“當然不是。你回來應(yīng)該去仙樂斯啊?！?/br>
    “別提了?！闭f起這個趙楚江就來氣，“那娘們屋里有人了?！?/br>
    顧寰宇和曾聞溪相視一眼，立刻知道他說的人是誰，徐三口中的老趙。

    曾聞溪沖顧寰宇使個眼色。顧寰宇開口，“誰也不能跟你比啊。小夜鶯是不是瞎了？”

    “沒瞎。那娘們還說我一走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七八個月，她一個弱女子在大上海無依無靠，不得不再找一個?！壁w楚江說著，忍不住罵一句，“娘希匹！”

    曾聞溪朝他腳上踩一下。

    趙楚江不解，“干什么？”

    “你應(yīng)該說小赤佬?！鳖欏居钚÷曊f，“娘希匹恐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戴老板的人啊?！?/br>
    趙楚江心中一驚，連忙往四周看。

    顧寰宇：“沒人注意你。不過，嘴上再沒個把門的，早晚會把你自己害死?！?/br>
    “說不定根本等不到那時候?！壁w楚江道。

    顧寰宇好奇，“有任務(wù)？”

    “付宗耀?！痹勏鲁鋈齻€字。

    顧寰宇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倆約好的，“不行！”付宗耀的家就在霞飛路，顧寰宇知道幾方人馬都要除掉他，這幾日得空就繞到那邊看看，“你們進不去，除非等他出來?！?/br>
    “我就等他出來?！壁w楚江道。

    顧寰宇：“先前發(fā)生的事，不會和他有關(guān)吧？”看向曾聞溪，他是指趙楚江。

    曾聞溪搖搖頭，“跟我們沒關(guān)系。三大亨躲去香港，放棄許多地盤，群龍無首，那幫人在爭地方?！?/br>
    “這都什么時候，還爭那個？”顧寰宇不敢置信地問。

    曾聞溪笑道，“那些人都沒讀過書，多半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牽掛，活一天自在一天，才不管今日搶到，明日就有可能丟掉?！?/br>
    “神經(jīng)病！”顧寰宇不禁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