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胡渣的下巴，“不如干脆把他的監(jiān)護權(quán)換到我這來？”

弗雷德的笑意冷淡了下來，他怎么可能聽不出格里芬試圖討好的言外之意。弗雷德的確沒有生育能力，但格里芬可有個Omega未婚妻。況且，格里芬真以為首席秘書出差在外，就對這一周內(nèi)自己老板做過的事半點不知？格里芬和誰出去用餐、去酒店開房、晚上跟誰睡覺，他統(tǒng)統(tǒng)一清二楚。

“您對黛博拉小姐的要求太高了，老板?！彼鏌o表情扭曲格里芬的語義，嘲道，“只上床不標(biāo)記是不能讓她懷孕的?！?/br>
幼兒房里傳來小威爾的哭鬧。弗雷德松開了格里芬起身，后者緊抿著唇捉住了他抽離的手腕。弗雷德瞥他一眼：“去清理吧，老板。我先替你看著侄子。”

格里芬仍然緊抓著他不放手，一聲不吭，直直盯著他的眼。

弗雷德彎下身，在他的頭頂親了親：“你不需要給我像這樣的補償，Griff。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了什么選擇就得承擔(dān)連帶的后果?！倍屗雌饋碜钕裰钦系倪x擇，就是插足在格里芬跟未婚妻之間當(dāng)那第三個輪子。趙祁得知他取消撤退計劃的原因后笑話了他整整三天。

堂堂大英的格洛斯特腓特烈王子，跟一個美國人好上了結(jié)果沒名沒分，任誰知道了都會大肆嘲笑一通。就連弗雷德自己，都忍不住想扒開腦殼，看看腦回路的運轉(zhuǎn)中出了什么故障。

“我今晚回自己房間睡?！彼f，從格里芬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避開目光接觸不去看金發(fā)男人失望的綠眼。

……

威廉“百忙之中”終于抽出了一個晚上回來大廈。他斜坐在座椅里，雙腿交疊，目光專注在一片空蕩蕩的墻角，只給了格里芬一個心不在焉的側(cè)臉。

“三周了，威廉?！备窭锓乙贿吪喛煜掳鄷r弗雷德送來的文件，邊抬眼看了看兄弟，“三周里你一次也沒來看過自己的兒子，猜猜小威爾還記得你是誰嗎？”

“威爾……埃德蒙茲?！蓖笫謩恿藙?，淡淡地糾正他。

格里芬的眉毛被冒犯了似地挑起：“什么？”

威廉深吸了一口氣，并不是畏懼于兄長的氣勢，而是下定了決心：“小威爾的中間名會是……埃德蒙茲。爸爸已經(jīng)派人在幫他改了?！?/br>
“……”格里芬的視線落到兄弟的左手，瞧見蘭利送來的某人的遺物正套在威廉的無名指。他在心里冷嗤?！澳憔褪峭坏羲遣皇?？”

威廉表情僵硬，拳頭緊攥：“他死了，格里芬。不管曾經(jīng)做錯過什么，他都死了?！?/br>
格里芬張嘴欲要反唇相譏，威廉呼吸停止，整個人倒下的畫面又闖進腦海。他閉上嘴巴，決定最近還是別太刺激兄弟?！澳愕闹委熢趺礃恿?？”他問，“豪爾特醫(yī)生說周三的預(yù)約你沒去。什么原因？”

“故事說夠了，他也聽夠了。”威廉一臉平靜，“我在服藥，比心理疏導(dǎo)管用?！?/br>
格里芬翻頁的動作頓了頓?！案t(yī)囑來，別自己用過量?！彼嵝?，見威廉點了頭，才繼續(xù)問，“你什么時候把兒子接回去？”

“我……”威廉茫然。他想到小威爾，腦海中率先浮現(xiàn)出軟金發(fā)絲下一對熠熠有神的銀灰大眼，但很快，那影像被莫名地抹去，另一雙與之相像，美麗卻更為霸道的灰眼占領(lǐng)了他的頭腦。威廉下意識屏住呼吸，兩秒過后，才吐出郁結(jié)在胸腔里的那股氣?！拔也荒堋鎸λＫ难劬Α耨R爾斯的了……”他喃喃道。

“……這就是你丟棄他的原因？”格里芬沉默了會，打斷了威廉“我沒有！”的否認，“小家伙每天都問我，爸爸的病痊愈了嗎，什么時候能來接他。你讓我怎么回答？威廉，好好想清楚，當(dāng)初你為什么懇求我同意你生下他？”

這讓威廉不禁憶起兩年前發(fā)生的一切。

那時候他剛得知自己懷孕，急切地想與馬爾斯商議，卻只得到對方已經(jīng)坐上飛機離開了這個國家的消息。另一頭，格里芬沒有問過他的意愿，就在積極地為他預(yù)約人工流產(chǎn)。威廉在兩天混亂的思慮后，最終做出了決定——他要留下這個孩子。

為什么要生下小威爾？

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當(dāng)時的想法?？赡苁遣辉笟⑺肋@個一無所知的無辜生命，也可能是想證明給馬爾斯看：傻蛋，你自己來瞧，孩子有沒有遺傳到你那矯情的破毛?。縿e再說自己的基因不值得被遺傳的蠢話。

他沒有進行人工流產(chǎn)，而是回來大廈找到格里芬，跟他說，他會生下這個孩子。

上一代的恩怨是非不該被強加在下一代身上。孩子是孩子，有一半馬爾斯的血脈，但孩子不是馬爾斯。

格里芬最后只告誡他將來別后悔。

現(xiàn)在呢，他后悔了嗎？

——不。

他后悔很多事，但小威爾永遠不會是其中之一。他只是……害怕見到那雙眼……

“……我知道了。”威廉抬起低埋的頭，“今晚……我來照看他吧，明天等我下班了就來接他回去。”

“不如你搬回大廈?！备窭锓姨嶙h，“我和歐文都不放心你現(xiàn)在的狀況。”他見威廉想拒絕，補充道，“別忘了你不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孩子需要你的照料。而且，你目前的精神不穩(wěn)定，理論上，我是可以剝奪你對小威爾的監(jiān)護權(quán)的?！?/br>
威廉思索了一會，終究咽下反駁的話語，為兒子選擇了妥協(xié)?！熬瓦@樣辦吧?！彼酒鹕?，說，“我去看看小家伙。”

威廉在嬰兒房外聽到了馬爾斯的聲音。他驚了一驚，才反應(yīng)過來是貝爾在說話——當(dāng)初制作那名圓頭小機器人的時候，馬爾斯為它提供了聲源。威廉駐足在門邊，沒直接進屋。他想聽聽貝爾在講什么。

“……車禍中他的大腦受損，導(dǎo)致無法面部識別出之前見過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親?！?/br>
“嗚嗚……mama肯定很傷心……”

“但如果是通電話，他就能從通話中辨認出mama的聲音?！?/br>
“哇！辣太好啦！索以mama只要參在面前，索句話，他就知道她是誰了？”

“不能。視覺神經(jīng)這時候壓制了聽覺神經(jīng)，站在面前說話并不管用?！?/br>
“那還是好可憐……嗚……如果我也出了車禍，認不出Daddy了怎么辦嗚……”

屋子里一陣安靜。威廉正要抬腿進去，就聽到了貝爾機械的回應(yīng)，“Daddy認得你”。威廉腳步一頓。他戴上微笑的面具，將自己偽裝得毫無負面情緒，才鼓起勇氣踏進嬰兒房。

小威爾聽見響動，從嬰兒床里抬起頭，一眼就瞧見了好長時間沒出現(xiàn)過的爸爸。他驚喜地從床上坐起：“Daddy！”

“晚上好，小蛋糕。”貝爾自動自發(fā)退到墻角。威廉在床邊的椅子里坐下，摸了摸兒子四翹的凌亂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