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指尖，吸血鬼的眉眼。

雙目對視的一刻，逆卷綾人幾乎嗅到了少女身上的氣息。與少女完全相反的清冷氣味在空氣中散開，化成rou眼不可見的細微顆粒在男孩一呼一吸間侵入男孩的肺腑，占據(jù)吸血鬼的大腦。

香樟樹。

逆卷綾人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清麗的五官，和莫名飛揚自信的神采，一個熟悉的詞匯安靜的出現(xiàn)在男孩的大腦。

是香樟樹的氣味。

逆卷綾人的鼻尖微動，果不其然嗅到青色植物特有的清冽的香氣。

香樟樹在逆卷宅并不少見，至少對于逆卷綾人來說并不是陌生的植物。從男孩有意識開始，這樣的氣息便縈繞在他觸手可及的范圍內，若是紅發(fā)吸血鬼愿意，只要輕輕側過頭，逆卷綾人就可以看到窗外郁蔥的綠色。

無處不在，無處不見，就像此刻眼前的少女一樣。

“你不懂啊，綾人君，你不懂啊，”小森唯夸張的搖著手指，淺金色的長發(fā)在單薄的肩頭晃動，“裝弱者可是完美的策略。”

“有位智者曾經(jīng)說過，萬物皆為傻帽，萬物懶物。只要你日復一日的向敵人展現(xiàn)同一個弱點，久而久之，你的敵人就只能看見這一個弱點，然后用這所謂的弱點來折磨你?！?/br>
“而與此同時，你就可以從你的敵人的手上輕而易舉的度過危機。”

小森唯自豪的挺胸，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的模樣與某個黑發(fā)少年簡直如出一撤，同時也讓某個紅發(fā)吸血鬼感到?jīng)]有來由的不舒服。就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從自己認為的所有物上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智者可不會說這么厚臉皮的話?！蹦婢砭c人不屑的打斷了少女滔滔不絕的演講。

“但是你不能否認它確實有用，”小森唯得意的挑眉，“至少現(xiàn)在你的母親在不知道你已經(jīng)學會了潛水的前提下，絕對不會再另外想一個方法來懲罰你，壞、小、孩?！?/br>
小森唯昂著秀氣的下巴，嘴角不自覺的彎出一個與上川春華相似的弧度。

那是嘲諷而自滿的神情——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黑發(fā)少年嘚瑟的臉上顯現(xiàn)過，一度被少女稱呼為“本世紀最欠揍的表情沒有之一”。

而現(xiàn)在，少女已經(jīng)可以熟練的擺出與某個少年相似的神情，就像是不知何時習慣了忘記心里的慌亂和抗拒，用自己最為熟悉的態(tài)度面對層出不窮的難題或荒誕的事件，不需要任何的演練，就像是所有行為已經(jīng)被刻入骨子里一樣熟練。

一雙冰冷的小手突然撫上少女的唇角，一點一點將小森唯嘴角熟悉的弧度拉平。

小森唯：“？”

“小森唯，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笑容，”

就好像什么都沒有放在心上一般，漫不經(jīng)心，滿不在意。

男孩強硬的手指還停留在少女散開的笑容邊，手指的主人已經(jīng)雙眼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疑惑的少女，咬字清晰的說道，

“它不該出現(xiàn)在你的臉上，更不該屬于你?！?/br>
“這種與你的性質完全不同的笑容本來就不該出現(xiàn)，不該成為你的行事的一部分，態(tài)度的一部分?！?/br>
自由，毫無束縛。

我不喜歡。

我不允許。

男孩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用力的含在嘴里然后輕輕的吐出，刻意得似乎想要把出現(xiàn)在少女身上突兀而讓人不爽的特質抹去。

小森唯愣住了，而后輕輕笑出了聲。

柔弱的少女撥開男孩放在自己唇邊的手指，唇角的笑容清淡得似乎可以被微風吹散，

“可是我很喜歡我現(xiàn)在的笑容?！?/br>
“我感謝他能夠出現(xiàn)在我身邊，影響我，改變我，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br>
紅發(fā)吸血鬼生氣的皺起眉頭，卻又看見微笑的少女慢慢垂下了眼瞼，被長長的睫毛遮蓋的雙目里是讓他無法分辨的情緒。

他聽到少女開口，不帶任何感情，僅僅是陳述一樣說道，

“綾人君，現(xiàn)在的我很想他，想要告訴他，我已經(jīng)有足夠的能力站在他身邊?！?/br>
“不需要他的庇護?！?/br>
“不需要他的遷就，我可以和他站在同一個高度，也試著成為他的助力?！?/br>
逆卷綾人驟然睜大了雙眼。

遠處的鐘聲響起，厚重的長鳴喚起了人類的注意。

相似的另一個時空，依靠在書架邊的黑發(fā)少年突然抬起頭，黝黑的雙瞳越過身邊的男孩長久的停留在郁色蔥蘢的窗外，神情恍惚。

坐在寬大的扶手椅里的藍發(fā)吸血鬼側頭，停下執(zhí)筆的手，“怎么了，春華？”

黑發(fā)少年屏息，凝視著不遠處的窗外，似乎透過層疊的綠色看見了遠方左右擺動的大鐘。

似乎被不存在的鐘聲所迷惑，上川春華只是側著腦袋，目光始終停留在沒有任何異狀的窗口，對藍發(fā)吸血鬼的呼喚置若罔聞。

冬日的溫涼的光線無聲的落在少年蒼白的側臉，有一瞬間，逆卷憐司覺得這個黑發(fā)少年就要與雪花一樣，消融在初冬的陽光之中。

“……春華？”逆卷憐司不安的攥住了少年的手腕，心底的不安越發(fā)濃烈。

一動不動的雕像突然眨了眨眼，上川春華轉過頭，目光落在男孩沉靜的臉上。

“我好想聽到了……”

“……鐘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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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淺發(fā)少女抬起眼，眼底赤紅的堅定就這樣暴露在逆卷綾人的視線里。小森唯雙手按在男孩的肩頭，微微施力，

“告訴我，逆卷綾人，你說的里克特是誰，我和他有什么聯(lián)系。”

告訴我。

我能夠感覺得到。

現(xiàn)在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加重要的事了。

雀鳥拍打翅膀的聲音在逆卷綾人的耳邊響起，紅發(fā)吸血鬼抬頭，微瞇著雙眼看見成年的雀鳥張開了青色的雙翅從白日下劃過，身邊跟著搖搖晃晃，笨拙的拍打著翅膀的幼鳥。

一抹青色的羽毛落在淺發(fā)少女的眉心。

倦鳥歸林。

幼鳥已經(jīng)可以展翅飛翔。

第78章嫉妒

嫉妒。

無法壓抑的嫉妒火焰熾烤著幼年吸血鬼的心臟，每時每刻。逆卷綾人無聲的注視著小森唯，少女對某個陌生人的依賴和毫無保留的信任的話語好殘留在吸血鬼耳邊。逆卷綾人垂下眼睫，掩蓋在冷靜的外表下的瘋狂蠢動讓旁人毫不猶豫的相信，下一秒這個齜著尖利的牙齒的野獸會暴起死死咬住少女的脖頸，逼問出少女口中那個人的身份。

不過逆卷綾人沒有這么做。

可以輕而易舉的勒緊少女脖頸逼問的吸血鬼選擇單手撐著下顎，狀似漫不經(jīng)心的將目光放逐在窗外，深沉的妒色被一格一格的壓縮在赤紅的瞳孔深處，然后當男孩的對上少女無意中的視線時，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