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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停了奔逃的腳步。獄帝被人瞧見了方才那副模樣似是有些羞赧,他咳嗽了一聲立身做好,隨后輕輕喚了一聲干爹,那模樣端的是一本正經(jīng),仿佛方才隨意放肆的人是酆都大帝錯眼瞧見的才是。酆都大帝也不戳穿,只是彎腰拾起將此歸位,獄帝有些心虛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眼珠一轉(zhuǎn),隨即笑著轉(zhuǎn)口挑起了一個話題。“干爹,王薛那邊現(xiàn)下處理得如何?”酆都大帝聞言卻是微微變了下臉色,獄帝一愣,看著慣常以冷靜自持的北帝難得如此,心里猛地警鈴大作。還不等他肅著臉追問,一旁的酆都大帝便已微微嘆了一口氣,他對著獄帝緩緩搖頭示意無礙,隨后撩起外袍坐到案幾一旁撐著頭,才頗為無奈的沉聲道:“難怪獄界有言王薛為你左臂右膀,今日一瞧,果真隨了習(xí)性,與你有幾分相像?!?/br>獄帝側(cè)著頭望著酆都大帝,一時揣測不出他話里的深意。“那孩子知錯,曉得分寸后也收斂了性子,王薛看他資質(zhì)不錯,便央我尋個日子送他去酆都栽培,這本無礙,也符合你我預(yù)測,只是……”酆都大帝抬頭瞥了獄帝一眼,只把本就心虛的獄帝看得頗為難耐的縮了縮脖子,酆都大帝望著他這副模樣禁不住輕笑出聲,他略微抬手將獄帝的額發(fā)捋到耳后,墨藍(lán)色的眸子里仿佛盈滿了浩闊星海?!爸皇沁@孩子終是動了真情,王薛一路送他到三生石旁再三叮囑,他不耐至極,那模樣逼得王薛沒了法子,只能轉(zhuǎn)身就走。其實這孩子精明得緊,他比誰都明白今日一別的意義,不過是死咬著牙強(qiáng)撐罷了,這不,王薛方一消失,這孩子便傻在原地,仿佛失去了什么最珍貴的珍寶一般難過。”獄帝聽此猛然僵住了身子,他抬頭望著酆都大帝,眼里說不出是什么感情。“那孩子看似狂傲,內(nèi)里其實比誰都敏感,他一路忍著,終是在入酆都前哭了出來,你是沒看到,我還頭一次看見這小鬼哭成那副模樣,撒潑似的,簡直是撕心裂肺?!臂憾即蟮郯醋—z帝的手,彎起的眸子里閃爍著精光,“他沒忍住喚了一聲爹爹,正巧逢著王薛前來報告,其實哪有這么巧,他也不過是尋了個名頭來看看這孩子,只是誰也沒想到撞上了這一幕?!?/br>獄帝一雙眸子明滅些許,他神色變換幾番,終是緩緩沉淀下來,千萬年的磨難不是憑白消耗時光的,原先想不通的此刻也明白了大概。于是獄帝勾著唇角輕嘆一聲,緩緩拿起鬼幾上的茶盞為酆都大帝細(xì)細(xì)沏了一杯冰魄,酆都大帝轉(zhuǎn)手接過,仔細(xì)的茗了一口,隨后舒暢的慢嘆一聲,云袖掩過嘴角,遮住了上揚(yáng)的一抹笑。“恐怕他們現(xiàn)下就在殿外吧。”獄帝撐著額頭,一雙燃燒的紅眸跳動著幾縷詭異的光芒,“干爹,說說吧,你到底是受了王薛什么好處,竟會拐著彎替他說話?”酆都大帝將批閱的公文堆砌到一旁,“我不是看他像你么?這不一心軟……”“好好好,都依你?!豹z帝被逗得有些惱羞,立馬扯了個話題蒙混過去,“按干爹這般說法,王薛肯定認(rèn)了王曦這個兒,如今這番局勢,也不好隨意將其送到酆都?xì)v練,畢竟是閻羅之子,這身份擺在那,怎的也不能混跡在那些無名厲鬼中?!?/br>酆都大帝狀似頷首沉思,其實心中已有答案,于是他再抬眼時看到獄帝那番無可奈何的模樣,終是禁不住偷著掩飾了眸中笑意。“酆都現(xiàn)下亂得很,左右相比,實在不是個好去處?!臂憾即蟮刍厣碚酒?,抬手隨意揚(yáng)揚(yáng)衣袖,便趁著這瞬間悄悄施法放了只暗瀛出去,獄帝低眸思索著什么,倒是沒有察覺?!扒靶┤兆幽阏f要整頓,這可好,五方鬼帝能脫身的,天天帶著同組的閻羅去堵往生路,三途川旁都不知被多少兵將鎮(zhèn)守,直逼得那些陰氣稍重的鬼魂紛紛涌入酆都。得虧子仁抽身來守,若非如此,我可也要上道折子來訴苦?!?/br>獄帝羞赧一笑,眼里多少閃過了些許愧疚,當(dāng)時布策時估摸著也會出現(xiàn)這個情況,只是北帝沒做表率,他也便心安理得的做了下去。“此事但憑干爹處置?!豹z帝恍惚里得知自己上鉤,但因著這事,也著實無可奈何,他上勾起唇角,那笑里帶著三分揶揄七分無奈,“我想王曦去處,干爹該是已做好盤算?!?/br>酆都大帝被微的嗆了一下,掩唇咳嗽了一聲,見獄帝還是如此模樣,只得放棄般的坦言道:“這孩子曾因陰氣之重驚動子仁,可想而知自身潛質(zhì),但由著安素的前車之鑒,若是貿(mào)貿(mào)然將其帶入酆都,只怕也要驚動趙文和。王曦與安素相比,自是沒個零頭,但獄界其有如驚弓之鳥,便是連稍重的厲鬼都要嚴(yán)加看守,更何況這個曾鬧得羅浮山不得安寧的惡煞。”“干爹,你莫說要將這小鬼放在我身旁遮掩煞氣?!豹z帝揣測著酆都大帝的語意,抬眼里混著一縷意想不到的驚奇,“這放得了一時,總不可能遮掩一世,何況我身旁日日跟著個小鬼,豈非更讓王真人他們提心吊膽?”“話到如此,我也是盡了本份。”酆都大帝攤手一笑,似是撩攤子的模樣,“我對此持中立態(tài)度,剩下的,便看王薛的能力了?!?/br>獄帝微微睜大一雙眸,其中跳動的火焰似是混了什么瑩藍(lán)光芒,他不得已笑了出來,起身整理了下衣袍,被幾番算計得頗為無可奈何,“原來還有一關(guān),這王薛面還真大,竟能托你帶個引子?!?/br>“畢竟他是你親信,我豈能不給你臉面?”酆都大帝看獄帝這模樣也知他默許,當(dāng)即傳聲出去宣人覲見,外面高唱的唱官一路悠揚(yáng)的喚著來人頭銜,一路交接卸下法器,重重程序過去,這才得見三人拜于殿外,躬身作揖,神態(tài)煞為恭敬。獄帝遙遙抬手示意起身,直接免了禮數(shù),只是在轉(zhuǎn)眼看到杜子仁時微微挑眉,他眸子里閃過一絲戲謔,似是尋到了什么難得的有趣之物。“王薛,你此次前來,想必已備好說辭?!豹z帝施施然盤腿坐下,他抬眼望著三人,一手撐在鬼木案幾上,那姿態(tài)頗為愜意,卻也讓人忽視不了其中威壓,“讓這孩子跟在我身邊,王薛,你膽子越發(fā)大了?!?/br>“微臣不敢?!蓖跹Ω┥碜饕荆槐安豢?,“此事于獄帝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br>“哦?”獄帝挑眉輕笑,慢慢掃過垂首而立的三人,他看著以往張揚(yáng)舞爪的孩子躬身站著,模樣頗為認(rèn)真,心里也不得不嘆一句王薛的能力,卻不知前些日子他狠絕的態(tài)度著實震住了王曦,因而如今這般恭敬,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倒說來聽聽?!?/br>“一來曦兒在您身旁,便是多了道保障。獄界今日整治之風(fēng)盛行,您卻不